第九十六章 万孽火海

    可是前方的古路还很长，漫无尽头，看不见终点在何方。

    此刻的古无敌很想吃一些补血的大药，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凭借他生根境大圆满的造血能力已经完全入不敷出。

    但是，仙王遗迹中蕴藏着莫名的禁制，使得他无法打开空间法器，没办法，只能生生硬抗。

    虚弱感阵阵袭来，让他这般精壮的少年都感觉脚下虚浮，头重脚轻。

    这种时刻，混沌大戟再度发挥出了重要作用，充当了拐杖的身份，支撑起他那摇摇晃晃的躯体。

    “嗤！”

    两旁的彩色血水依然在不断的跃起，朝着他扑来，古无敌想阻挡它们的脚步，不希望外来的血脉再度入体，这会让他的气血飞速消耗。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久之后，他的身体再一次被五种古血侵袭，表现出超强的五种天赋神能。

    古无敌一言不发，领略这五种天赋的精彩，到头来，他还是挥动大戟斩了个干净，因为这不是他的路。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再度损失一大抔气血，古无敌的脸色也因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苍白转化。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漫长的古路一路向前，眼中带着坚定之色，无论外来的血脉多么逆天，他始终不为所动，即使要付出血的代价，也要斩掉，保持纯净。

    渐渐地，他的躯体变得瘦弱与佝偻起来，饱满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形成两个深坑，眼眶也在塌陷，里面的眼球看上去突出而可怖，乌黑的长发变得枯黄、苍灰，没有一点光泽可言。

    原先的衣物早已因为躯体的异变而被撑的破碎，露出两排肋骨，下方的双腿更是宛若木棍，只剩下皮包骨头。

    此时的古无敌就像是饿了不知多久的凡人，虚弱、无力、骨瘦如柴。

    很快，气血干枯见底，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可外来血脉依旧不依不饶，还在疯狂的入侵。

    古无敌连领略的心都没有了，机械般的举起大戟，冷冷挥下。

    到了后来，他的眼中没有了光彩，变得灰暗、死寂，视线模糊不清，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整个人像是一尊行尸走肉，靠着不灭的执念在行走，要穿越这条可怕的古路，无论是什么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忽然，阴沉的雾霭散开了，浪涛拍岸的声音传入耳中，一缕柔和的光落在古无敌的躯体之上，让这双灰暗无光的眼眸慢慢的浮现出生机。

    他终于到达了古路尽头，终点近在眼前。

    但他走不快，双腿颤颤巍巍，如两根干枯的树棍摇摇晃晃的迈步。

    就在古无敌即将走完最后一段路程时，一道血液突然从浪涛中冲起，侵入他的体内。

    “昂！”

    嘹亮的龙吟从他枯瘦的躯体中发出，响彻天际。

    古无敌吃了一惊，遍布浑身的虚弱感被这种血脉完全驱逐了，他的身体开始了异变，皮肤上析出冰冷的鳞片，十个手指与十个脚趾纷纷长出长长的、锋利的指甲，额头上冲出两根长角，蕴藏着庞大的力量，仿佛随便一顶就能破开大宇宙。

    “真龙血脉？”

    虽然古无敌异变过后的形体和他想象中的真龙相差甚远，但是，他确信这就是真龙血脉。

    脑海中淌过的种种信息表明，他此刻所呈现出来的形态，正是人族向真龙一族方向进化时的究极形态。

    真龙，是世间第一种族，一旦成年，便是仙王。

    天地万族，皆可向着真龙族方向进化，只要能夺得龙之真名，那么真龙在万灵心中的固有形象就会发生改变。

    这一刻，古无敌的身上竟表现出了人族向真龙族方向进化的究极形态，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一张直通仙王境界的门票。

    然而，他依然不为所动，从始至终，古无敌的目标就不只是仙王，通向至高的路上没有捷径可言，需要一步一步的去走。

    故此，他动手了，挥动大戟，进行最后一斩。

    “噗！”

    所有异变之处都被斩了下来，但是，真龙之血相当顽强，很难彻底根除，古无敌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斩除。

    “咚！”

    一声闷响，古无敌倒下了，他重新变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并且，更加的虚弱。

    真龙血的侵袭，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度倒在了成功之前，古路尽头近在咫尺，可是，古无敌全身上下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已然用尽。

    他不是没有回光返照过，但回光返照也是有次数限制的，不是无穷无尽。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青月的五龟甲卦象为什么是“十死而无一生”了。

    闯关之人也就是他，换做其他人来，恐怕连终点都难看见。

    危急时刻，混沌大戟又一次护主，拉着脱力的古无敌越过了古路尽头，成功降临对岸。

    他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望着手中救了他两次的大戟，心中有所明悟。

    这是混沌仙藤修行一生的道果，由一枚混沌葫芦演化而来，天生能够屏蔽天机，神秘莫测，吸收了他的血之后认主，严格来说，相当于他生命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混沌大戟的一切行为，都被视为古无敌自身的行为。

    要不然，一杆大戟根本不可能改变试炼的结果。

    古无敌猜测，五龟甲呈现出来的卦象一定没有将混沌大戟包含在内，它就是那一缕生机。

    大戟不仅有上述的这些神秘之处，还是一柄少见的成长型兵器，威势会随着主人道行的增强而增强。

    再过一关，古无敌忍不住长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天穹之上的雾霭中投下一缕圣光，照在古无敌的身上，只一瞬间，他体内的造血进程就大大加强，原本是涓涓细流，现在成了泉水喷涌。

    “哗啦啦！”

    血液流淌的声音大作，他的肉身迅速饱满起来，很快就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古无敌凝视己身，发现自己的血液相较于先前来说，发生了一次蜕变，诸多潜能被开启了，使得他战力翻新，更上一层楼。

    有了先前的肉身增强，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是通关的奖励。

    稍作休整，古无敌继续向前，走向下一关。

    肉身、血液，下一个是什么呢？

    他步入稀薄的雾霭中，眼前忽的一，人已经立身在了一片陌生的大地之上。

    天空昏暗，大地漆黑，阴风阵阵，有莫名生物的骨头刮过。

    “这是哪里？”

    古无敌有些疑惑，怎么转眼间就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他认准一个方向，向那边探索过去。

    远方，一片雪白，像是步入了冷冽的寒冬，可当古无敌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冰雪，而是亿万白骨，各种生物的都有，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

    而在白骨的中央地带，流淌着一条浩荡的黄色大河，带着死气，灭绝生机，通向未知的远方。

    “黄泉吗？”

    古无敌明悟。

    下一刻，一艘由白骨为原料的小船自上游飘荡过来，停在古无敌面前。

    意思很明显，要让他坐上去。

    稍微犹豫了一下，古无敌还是迈步，上了骨船。

    神奇的是，他一上船，停驻的骨船就重新启航，沿着滚滚黄泉顺势而下。

    两岸没什么奇异的风景，只有无尽的白骨，仿佛是一处露天坟场，葬下天地万灵。

    而黄泉之中，偶尔能看见一两具身着古老服饰的尸体漂浮在表面，有的死不瞑目，瞪大双眼，令人悚然，有的则两眼微闭，一片安详。

    当古无敌试着去感知他们的气息之时，一下子被震惊到了，因为这些生灵强大的可怕，生前全都是仙道生灵，有仙气弥漫，久久不散。

    可惜，死去之后，皆入黄泉中，不知将去往何方。

    也不知飘荡了多久，前方终于到了尽头，以古无敌的视角而言，黄泉凭空断流了，消失不见。

    他心头生疑，难道这一关就这般过去了？未免也太简单了，不可能吧？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耳边传来了隆隆之声，犹若瀑布，还夹杂着可怖的嘶吼，仿佛有无数的神魔和厉鬼在仰天咆哮。

    等等，瀑布？

    古无敌面色一沉，立在骨船尽头，朝着断流之处望去，果然，黄泉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流向了一口深渊当中。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他会随着骨船一同坠下那座深渊，他想避免这一切发生，可是，身在黄泉上，早已失去了法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船驶向深渊巨口。

    “轰隆隆！”

    天倾地覆，古无敌抓着转了九十度的骨船，跟着一具具仙尸一同坠了下去。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深渊之下的情形。

    那简直就是一座地狱，有炽烈的岩浆，充斥血腥味，恶鬼坠入后，直接化作一抹青烟，死无葬身之地，更有亿万神魔镶嵌在深渊壁上，发出凄厉的嘶吼，最恐怖的是，最底部堆积了无数的阴魂与白骨，厉鬼遍地，阴雾阵阵。

    数不清的骨手朝天空伸着，似是要哄抢黄泉中掉落下来的事物。

    古无敌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了数具仙尸被亿万骨手淹没，瞬间成为碎片。

    这恐怖的一幕让人心神震动，他也是坠落的一员，马上就要落地了。

    看着无穷无尽的骨手，饶是以古无敌这般的钢铁意志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咚！”

    骨船坠落，他踩在骨船上面，延缓被分解的命运，可这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很快，骨船解体，被一双双地狱之手分割，随后便轮到了古无敌。

    他只感觉自己的躯体被数十只骨手抓住，然后狠狠撕裂开来，鲜血喷涌，内脏洒落，被那些骨手一阵哄抢。

    “啊！”

    恐怖的痛楚袭来，他被分尸了，头颅传递，扔进远方一口炽烈的油锅之中，刹那间，他的面孔就毁容了，皮肤上浮出狰狞的大泡，痛苦万分。

    这种痛，撕心裂肺，无法形容。

    最恐怖的是，虽然解体了，但是他能感受到所有散落残体传来的感觉。

    他的心脏正被一头地狱三头犬猛烈的撕咬吞噬，锋利的牙齿，每一口咬下都令人痛彻心扉，他的五脏六腑，正被一群恶鬼贪婪的分食，血肉飞溅，落满大地……

    “都是假的，皆为幻象。”

    滚烫的油锅中，古无敌咬牙切齿的开口，强忍剧烈的痛苦，坚信这只是幻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破碎声响起，他的身体恢复了，方才的地狱深渊、亿万白骨与厉鬼等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古无敌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古路尽头，没有挪动一步，刚才看到的，经历的，真的只是幻象。

    可是，当他内视身躯之时，却看见了诸多撕咬与断裂的痕迹，在慢慢复原。

    “真的发生过吗？我被丢进了地狱，亿万骨手分尸？”

    他擦了擦额头滴落的汗珠，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元神璀璨发光，莫名壮大了几分。

    “这一关是元神，我成功通过了吗？”

    自语间，前方的雾霭散开，一条幽深的小径出现，弯弯曲曲，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古无敌没有犹豫，迈步踏了上去，当到达小径的尽头时，他惊讶的发现，竟来到了遗迹之外，青月和庞壬正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他。

    “这就结束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仙王遗迹会这么简单吗？

    可在青月和庞壬的惊喜的声音中，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

    三人离开了这片地带，在之后的岁月里，古无敌一路过关斩将，成功证道仙王，并且，迎娶了青月，大道与美人皆得，可谓是志得意满，但是，他偶尔会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他想起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王恒，一个是亘今，既熟悉，又陌生，他想去找这两个人，可寻遍诸天万界都没有消息。

    终于，古无敌意识到了不对劲，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觉醒了，他变得冷漠与严肃，对所有事物都不在意。

    即便风华绝代的青月趴在他的胸口处哭泣，亦或是柔情似水，古无敌也不为所动。

    “原来如此，我被骗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一个骗局。”

    话音刚落，这片世界就崩塌了，画面一转，古无敌脑海中一片混沌，刚刚复苏的记忆全都变得模糊不清，这一世，他成了一个大势力传人，意气风发，威震四方，人生圆满。

    可是，在人生最为璀璨的时刻，他再度忆起了“王恒”、“亘今”这两个名字。

    没有意外，他又一次苏醒，破开了幻境。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一股力量又将他带入了另一片幻境世界。

    这一世，他依旧是一方势力的弟子，只不过，处在中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规中矩，人生很是安稳。

    本以为这一生会平平淡淡的渡过，可突如其来的两个名字让他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

    就这样，古无敌陷入了一个怪圈，他总是被清除记忆，丢进一片世界中，成为某一个角色，然后到达一定程度时，脑海中就会忆起另外两身的名字，借此苏醒过来。

    仿佛在经历一次次轮回。

    并且，如果把他的名字换成“王恒”，那么忆起的就是“古无敌”和“亘今”，总之，他永远不会沉浸在轮回世界当中无法自拔。

    当最后一次清醒过来时，他回归了原来的躯体，睁开眼睛后，依旧站在小径的尽头。

    回顾这百世、千世甚至是万世的轮回经历，古无敌明白了考验的内容，这是在考验他的道心是否坚定，会不会在无尽轮回中迷失自我。

    可惜，一身分三这种无上大法太过逆天了，总能及时的将他从轮回世界中唤醒，拉出来。

    “肉身、血脉、元神、道心，已是四关，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脚下的雾霭自动散开，一条布满岁月气息的大道浮现而出，两旁则是无尽的火焰。

    “万孽火！”

    古无敌心头微震，认出了这种火焰的身份，它便是大名鼎鼎的万孽火，也是万孽王成名的仙焰。

    此刻，一条大道铺设在万孽火海中，延伸向深处，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它有种预感，考验或许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大道尽头，会是万孽王留下的传承吗？亦或是难以预料的危机？

    深吸一口气后，古无敌大步迈出，走上了石板铺就的大道。

    两旁的万孽火海很柔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炽热高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