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发狂的人们

    “愿神圣之血指引你的道路，亨利克。”

    最后说出的祝福，已经因为兽化的喉骨而变得模糊不清。

    亨利克在孤身一人之后，很快便冲出了人群，冲下了石桥。

    在他的身后，一阵凄厉又震耳欲聋的悲鸣掀起气浪，向周围扩散。

    与这一声咆哮相比，即使是兽化到四肢着地的患者，它们的咆哮也像是轻风般无力。

    亨利克知道，那就是老朋友最后，‘由人变为兽’的声音了。

    兽性崩坏了人性的枷锁，出现在这世界上。

    亨利克难以想象，那样的咆哮居然是从曾经为人的身体里发声出来。

    人类的身体里到底潜藏着什么东西！？

    猎人们大多性格果决，亨利克在离开那混乱之后，立刻从土黄色大衣的内兜掏出来血疗所用的采血瓶给自己的大腿上扎了一瓶。

    手臂上的刀口愈合，直入内脏的贯穿伤也复原完毕。

    老猎人再也没有回头，朝着远离教会镇大桥的方向离去。

    老朋友为他争取来了离开的空挡，而他必须珍惜这个机会。

    ——

    蓝恩站在加斯科因家里的窗户边上往外看，眉头紧皱。

    “是我的见识少了猎杀之夜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蓝恩没有扭头地向身边的维奥拉询问。

    此时这个家的女主人正坐在椅子上，两个女儿被她搂在怀里宽慰着。

    听到蓝恩的问题后，维奥拉快速地抬头，从被拉开的窗帘缝隙里往外瞄了一眼，然后像是怕沾上什么东西似的赶快又重新低下。

    “我们在猎杀之夜，是不怎么敢往外看的，如果与野兽对视，就算是熏香也无法驱散它们。”

    熏香的作用是让兽化病人感到恶心，从而抗拒靠近。

    但如果被它们确认这个地方真的有人，那么熏香是没有杀伤力和阻挡能力的。

    “但是.”说到一半，维奥拉的脸色也有点迟疑。“这种情况，在我偶尔往外看的几个夜晚里从没见过。”

    蓝恩漠然地点点头。

    在窗户之外，脸上已经增生了大量黑色兽毛的居民正拎着一把军刀，还举着一根火把漫无目的的游曳。

    而在它的身边，还有三条‘狗’尾随着。

    如果离远了乍一看，也许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在夜晚带狗巡游的治安人员。

    但好在，蓝恩现在离得不算远。

    他亲眼看见了那三条狗，用嘴拽着一个慌乱跑路的普通人，在扯断了骨头后仍旧撕咬不停，最后由拿着火把的军刀男肢解的场景。

    那三条狗本身也不正常。

    它们跟病情已经极为严重的兽化病人类似，胸腹部位已经完全腐朽、空置。

    能够直接看到肋骨与腰椎。

    而大量的增生毛发就直接从骨头上长出来。

    那些被它们撕咬的肉块从肚子里‘啪啪’掉下来，但它们仍旧欢快的撕咬啃食。

    仿佛吃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撕咬，然后让血液泼洒出来的过程。

    “兽化病影响了普通的野兽，并且兽化了的个体居然自发开始合作.如果说是病毒和细菌的话，这未免发展的太快，也太智能了。”

    蓝恩喃喃自语着。

    放在科技世界观，这就跟生化武器一样。

    但是在魔幻世界观里.这就更像是大型诅咒了。

    正在蓝恩思索着的时候，窗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喧哗。

    加斯科因的房子除了临近水渠之外，在另一个方向则挨着一个不大的喷泉广场。

    惨叫是从喷泉广场传来的。

    维奥拉在那凄厉的喊叫中抖了抖身子，她怀里的两个小女孩也因此缩得更紧了。

    同类的惨叫具有警示与恐吓的双重意义。

    在一边转悠的军刀男和三条狗似乎是因为惨叫而兴奋，它们喘着兴奋的粗气，呼哧呼哧地跑向喷泉广场。

    蓝恩放下了拨开的帘子。

    “我出去看一下。”

    猎魔人转头解释：“如果让它们分散游荡还好说，但如果这声惨叫把它们聚集起来，上了规模.总之，预先处理一下总是好的。”

    蓝恩的话没说完，留了半截。但是维奥拉已经能够想象到成群结队的兽化病人塞满街道的情景了。

    她的手肘将两个女孩搂得更紧，双手却握紧了胸前的一个红宝石胸针。

    那是个很漂亮的红宝石。

    加斯科因曾给妻子做出建议，在祈祷时，手中最好能握着某种象征性的器物。

    这是一个外乡神职人员的建议。为此，男人送给了妻子一枚漂亮得如同鲜血的红宝石胸针，象征为治愈教会所推崇的‘神圣之血’。

    “谢、谢谢，蓝恩先生。”

    维奥拉努力用尚且平静的话语向蓝恩道谢。

    两个小女孩中，身为妹妹的维多利亚也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冲着蓝恩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蓝恩稍微笑了一下自己被称作‘叔叔’的现实，然后摆摆手，便打开了加斯科因家的大门。

    “处理完之后我会过来敲门说话，等确定是我，你们再开门。”

    蓝恩最后强调一句。

    在这个凶险的夜里，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当厚重结实的木门打开，重新站在亚楠街道上的蓝恩便闻见了十分容易分辨的味道。

    ——那些兽化病人血液的恶臭。

    在这个反常的猎杀之夜，似乎一切坏事都变得更加严重了。

    猎魔人的脚步无声，纵使穿着一身复合式重甲，蓝恩经过训练的脚步还是能保证自己的隐蔽性。

    最近他的身高与肌肉纬度仍在增长，他已经在图尔·布彻的铁匠铺预约了单子，准备给自己这身盔甲大改一下。

    只不过因为天球交汇时间的关系，才没有在来到亚楠之前实行。

    蓝恩将湖女之剑从腰间流畅的抽出来，同样寂静无声。

    在这个不大的喷泉广场上，猎魔人一眼就看见了那声凄厉惨叫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发黄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裤的普通亚楠人。

    他的小圆帽此时滚落在血泊中，一杆草叉从他的后腰捅穿，从肚脐的位置出来。

    那杆草叉握在一个兴奋地呼哧喘气，并且还不停地按着握杆往前捅的兽化病人手里。

    这个病人还穿着身为人类时的衣服，但是畸变拉长的骨架让那件衣服也不合身了起来。

    三条刚来的狗故技重施，咬住那个倒霉蛋的肢体就开始摇头晃脑的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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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