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感悟自身

    无尽诡雾中，庞坚琢磨着不朽元神的奇妙。

    和血肉躯身不同，以不朽元神存在于诡雾中，诡雾对他这具特殊构造的躯体，竟然没有形成腐蚀侵染。

    回忆当初，他们乘坐剑舟前往绝天禁地，所有人都不得不祭出灵力罡罩。

    以此，才能抵御诡雾恐怖的腐蚀之力。

    远方，被他觉察到的那个如狮虎般的雷神，形若一座千万丈的骸骨山川。

    这位神灵级别的异类，因迷失在诡雾中，因迟迟找不到出路。

    祂的血肉、脏腑，早就被侵蚀殆尽，只余骨身还在。

    祂漂泊沉陷多年，持续消耗着力量，处在快支持不住的状态。

    反观自己，摒弃本体的血肉躯身，以不朽元神进入诡雾后，那诡雾……感觉就是寻常的灰色烟雾。

    只是无边无际而已。

    诡雾中，没有异力侵染他的不朽元神，也不腐蚀他的魂力。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爆发战斗，没有疯狂消耗自身力量，他能在诡雾内保持现有状态很久很久。

    而这点至关重要。

    这意味着即使和本体真身失去感应，即便他迷失在诡雾中，他也能长久地独立存活。

    若是，能进入一方如炼狱般带有“狱”字的天地，他还能以那些天地的力量进行补给。

    “一尊雷神，在诡雾中的感知洞察力，似乎也不及我。”

    庞坚能看到那如狮虎般的存在，看到祂冲撞一方天地的界壁，可祂浑然不觉在诡雾中，有庞坚这样的家伙在暗中窥探祂。

    “也不知祂还保留多少战力，不知我以现在不朽元神躯体，能否承受祂的一两次袭击。”

    庞坚以最开始的人之形态悬停诡雾，他细细审察自身。

    他感受着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在和本体一致的形态下，不朽元神内有骨骼，而一截截骨骼之中，则是烙印着他所参悟的大道奥义。

    一截莹白骨头，散逸着寒意，附近有寒流涌动。

    骨头内，有纤细的光电，有奇异的冰莹道纹。

    念头一动，他便知那些纤细的光电和道纹，对应着“冰魄魔神经”，对应着“寒冰道术”，对应着“极寒剑道”，对应着诸如此类的众多寒冰奥义。

    一截青耀骨头，被雷电环绕，亦有道纹闪电烙印。

    雷霆诀，玄天神雷术，殛灭雷法，天雷吟，许多厉兆天传授的雷霆剑道，通过雷池感悟的部分雷霆奥秘，也是以闪电印记形式存在骨骼。

    一截黑色骨头，魔纹清晰而神秘。

    源始融魔诀，魔天诀，魔道真解，魔神变幻之道，有类似的魔道术法暗藏。

    一截截骨头地看下去，他惊奇发现他多年来感悟的精妙术法，皆印刻在骨头内部，成了他不朽元神的一部分。

    也在不朽元神体内，竟有太阳，月亮，星辰，穴窍一般散布各方，充塞在他胸腔各处。

    内中都有雄浑的异力，或太阳精芒，或月辉，或是星力。

    此刻他突然有种感觉，他的不朽元神如果不是在诡雾中，而是在诡雾之上的真实星空。

    存在于他不朽元神体内的日月星辰，能从真正的日月星辰中，去提炼力量融入到自身！

    骨为道之载体，星辰日月犹如穴窍，似脏腑器官。

    除此之外，另有浑沌混杂的能量，充满了不朽元神的每一处。

    雷霆，寒冰，火焰，大地，金耀，草木，曾在他丹田碎地精炼的各式力量，都在不朽元神体内混合存在。

    感觉上，像是天外复杂多变的星空异能集合。

    又似第五界所谓的污浊异力。

    大道之骨，浑沌异力，星辰日月穴窍脏腑，脑域为纯粹而浩荡的魂力。

    这具奇异的不朽元神，庞坚越是深刻琢磨，越觉得有无尽玄机蕴藏。

    自身，仿佛就是天地间的大宝库。

    他渐渐意识到，他的不朽元神和那些真神，必然有着巨大差异。

    他能以不朽元神踏出炼狱，他的不朽元神能真正摆脱肉身桎梏，能独立存活于天地间。

    并且，还拥有继续突破进阶的潜力。

    “可惜剑不在手。各种奥秘法诀，混乱剑诀，不知能否以不朽元神施展。”

    思忖了片刻，他尝试着以手骨为剑，为长枪长矛。

    他去施展最简单的“月刃”。

    他体内的月亮微微一亮，有对应“月刃”的道纹秘电发动，旋即月能如虹光流水，飞向他的掌心，臂弯，后背，胸腔，腰腹。

    月刃，从他不朽元神的任何一地都能瞬息凝成！

    仅一霎，他这尊悬停诡雾的不朽元神，就被几十个月刃充满。

    这些月刃蕴含他感悟的所有月之奥秘，透着神秘微冷的气息，凌厉如真实刀刃。

    且，每一个月刃都和不朽元神息息相通。

    他能为任何一柄月刃，再一次赋予月辉，能让其中一柄月刃杀力暴涨。

    “妙哉！”

    小试一番牛刀后，庞坚便不着急和那如狮虎般的雷神见面，不着急探索那个和炼狱相似的天地。

    从银月之环，到惊殛之锋，到元阳诀、星流术，再到银河裂变。

    能够通过本体施展的众多法诀秘术，他开始以不朽元神施展，而所有道法仿佛都突然有了灵魂，都被赋予了更深的真谛妙境。

    最简单的月刃，就能化腐朽为神奇，能化为万千月刃海。

    星爆术，地炎诀，魔幻术。

    各式各样驳杂的术法，在不朽元神的发动下配合运用，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如羚羊挂角，似天马行空，不着痕迹。

    渐渐地，他开始进行融合兼并，发挥他“浑沌神路”的真正优势。

    浑沌，从来都是有序的。

    诸多他醒悟的术法奥秘，剑道至理，能够被他以有序形态排布。

    而属性相近的力量，经过“浑沌大道”的融合后，威能有叠加般的巨大增幅效果。

    师父厉兆天倾心传授的剑道真谛，在不朽元神形成后变得条理分明，他兼容并济，他推陈出新。

    在不朽元神凝成，在逸入诡雾后，他于此稳固境界，并摸索适合他的新路。

    他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

    不知过了多久。

    那如狮虎般的存在，终究未能撕裂另一方天地的界壁，祂又满怀失望地再次漂泊于诡雾，继续苦寻着挣脱之路。

    祂力量所剩无几，祂自知大限将至。

    尤其是，祂还隐隐觉察到有一些足以比肩祂，甚至比祂巅峰时期都要强的生灵，已将注意力投射到祂所处的诡雾。

    祂的神力，连巅峰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祂知道，若不慎碰到那些如祂般的超然存在，祂只有死路一条。

    回不了家，也突破不了那些天地界壁的祂，感到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无力。

    祂漫无目的地晃荡着，祂不甘心，还是不愿认命。

    然后，便给祂无意间发现了庞坚。

    祂霍然停了下来，看着一具如祂般的金色巨影，在空寂的诡雾深处……独舞。

    有闪电耀出，化为一片刺目雷霆深海，里头暗藏令祂都为之动容的雷霆真谛。

    有极寒冰力，凝为一颗晶莹冰球，星辰般悬于此人脚下。

    然后，又一霎那收入其身。

    有星辰，有日月，以力量精炼而成，遍布此人周遭，他仿佛凭空幻化出一方星河，令其瑰丽而现。

    旋即，也是一霎间收入体魄。

    收回体内，显然是不愿浪费力量。

    祂在暗中看了很久，祂感到眼花缭乱，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位奇异的新生神灵，初次进行神道的虚空演化，在推衍校正自己参悟的大道。

    可是，这位神灵涉及的神路，也未免太过驳杂了。

    如此，也能晋升为神灵？

    祂的信徒来自何处，祂的故土来自何处，在什么样的天地，才能孕育出这样怪异的神？

    雷神番狄有太多疑问。

    在庞坚终于停下时，祂略显不安地开口：“阁下……”

    这位形若狮虎，有着千丈躯身的外域雷神，庞坚不止一次地见过。

    云雷禁地时，祂从绽裂的空间缝隙突现，而“炼狱之门”在吸纳虚空异力时，还为其提供了精准的坐标。

    当时，“炼狱之门”甚至具备着，让祂能抵达炼狱天地的力量。

    ——要不是被庞坚强行中止的话。

    绝天禁地外的诡雾深处，一只金色蜂虫注意到祂，看到祂疯狂冲击炼狱的界壁，像是渺小苍蝇一次次地轰击巍峨冰山。

    最终，祂失望地无功而返，又继续在诡雾漂泊。

    多年后，庞坚终于以不朽元神的形态，在炼狱外的诡雾中和祂真正地会面。

    看得出来，祂……竟然有一些不安，有一些期待和提防。

    对自己的力量，对自己的战力还有些许怀疑的庞坚，因祂的小心不安，忽然胆气壮大，于是便道：“我们曾多次接触过。”

    番狄一惊，祂那没有眼珠子的眼眶中，两团幽电“嗤嗤”作响。

    祂背后，宽阔的巨型骨翼，也被金色雷电铺满。

    “接触过？”祂小心询问。

    “曾有空间缝隙绽裂，有明确的坐标方位生出，你曾试图进来。还有，在一个界壁处，你疯狂冲击撕扯，而我就在界壁的另一端。想来，你曾切实感受到，有一样蕴藏至高雷霆法则的异宝，你还为此沸腾过。”

    “言归正传，我从炼狱而来，你来自何处？”

    庞坚莫测高深地问道。

    雷神番狄，被他的话语给深深震慑，顿时回忆起了那些过往。

    “炼狱，人族，人族之神！”

    片刻后，番狄金色骸骨之躯上的雷霆闪电，一条条地被祂收敛。

    祂眼眶中的电海也变得宁静。

    “没想到，从炼狱而出的人族之神，竟然还能活着脱离那方天地。”番狄很是惊奇，盯着庞坚看了又看，道：“原来，我曾经触碰到的，居然是炼狱的界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