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先礼后兵

    时光过的很慢，也很快。

    在无所事事的人眼里，时光是一种折磨他们的利器，因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无法在毫无意义的时间里找到意义，而剩下的百分之一不到的人，他们本来就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他们都不会感觉到孤单和空乏。

    而在忙忙碌碌的人眼里，时光显然是不够用的，不管是刻意给自己找任务做的人还是被安排任务的人，对他们来讲，时间不管怎么使用都不够用，毕竟，每一个任务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给完成任务的人留下太多的空闲时间，要不然，任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好比吃饭。

    如果人人都可以不吃饭的活着。

    种地显然就失去了意义。

    奋斗和虚荣也就随之失去了意义。

    毕竟，就算你奋斗了，也和不奋斗的我一样饿不死，在不会意外死亡的前提下，当你意识到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后，你就会充分体会到奋斗的痛苦，甚至会质疑自己，因为你发现你的奋斗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所以你就会躺平。

    这就是最基本的原理。

    而当大批量的人全都躺平后。

    影响到的就不仅仅是更多的人。

    而是影响到整体的精神。

    会诞生出消极的情绪。

    完全符合了曹刿论战中的那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任何人精神上的那根弦都不可能一直紧绷着，如果在到达极致后不发泄出去，迎来的自然是反噬，亦或是整个人垮掉。

    因此，在等待了两天后。

    确保九星狐一族这根弦在慢慢收紧。

    预计还需要一周左右即可到达巅峰。

    狐九九带着陆渊和林漪，选择了先礼后兵的战术，前往林家，准备先探一探林家的虚实再说。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出发，主要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自然是上面说的蓄势。

    从整体角度出发，评价九星狐一族目前的嫡系兵马，可以说是一群废物，根本不能和当初降临大千世界后，那一批跟着前任族长出生入死，最后留守妖圣谷，或被杀，或被擒的精锐媲美。

    但是，练兵这种事，急不得。

    乍一看，留给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的时间不够，就算九星狐一族从夺回妖圣谷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狐九九、大长老的率领下马不停蹄的整编，因此才分出了以陆渊留守妖圣谷这边的老弱病残，和被狐九九、大长老等人带着偷袭巨灵鹰一族大后方族地的精锐，但是，时间还是不够用。

    夺回妖圣谷是在一个多月前。

    毕竟，夺回妖圣谷后，不管是整编还是制定下一步战略，都需要时间，只是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就达到了五天。

    然后，就是出征。

    更准确的说，是对巨灵鹰一族宣战。

    而巨灵鹰一族在行军路上，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虽然那些附属家族都是被巨灵鹰一族半路召唤过来的，巨灵鹰一族根本不需要跟他们开会传达什么指令，因为他们还不够格更改巨灵鹰一族的意见，但是，由于大千世界的面积实在太大，巨灵鹰一族、九星狐一族和其他附属家族所在的这片大陆，总面积就不小于整片斗气大陆，可想而知，就算巨灵鹰一族有至尊坐镇，攻打妖圣谷也不是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就能赶到的。

    所以，又花费了两天时间。

    抵达后，又准备了一天时间。

    毕竟，攻打谁可以不通知，但怎么攻打必须要商议一下。

    什么地方是主攻点。

    什么地方是佯攻面。

    对于巨灵鹰一族的指挥官来讲，他可以不关心由谁担任主攻和佯攻等方面的主力指挥官，但是，他必须要确保自己的战术可以完美执行。

    他们的实力确实比九星狐一族强。

    当然，是看上去的强。

    但是，哪怕按看上去的强计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分主攻佯攻，对他们这边的损失也是毋庸置疑的大，他们是来攻打九星狐一族的，不是来送人头的，更不是认为炮灰太多所以来这边消耗一波的，攻克妖圣谷才是唯一目标，因此，商讨战术自然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再加上各个附属家族或快或慢的行军速度，以及通知下去，明日开战，做好动员准备的一系列琐事，一天的时间真的已经非常节省了。

    两者一加，就是八天。

    和陆渊打的时间倒是比较少。

    五名至尊被秒的后果就是巨灵鹰一族遭到了反噬，这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非常常见的一幕，毕竟，这些附属家族和巨灵鹰一族的关系都不太好，在旧主被当中斩杀之后，为了防止新主把他们这些旧臣也划到清洗的序列中，拿着旧主的脑袋证明自己的诚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举动。

    但是，之后，陆渊就闭关了。

    这一闭关，就闭了整整十三天。

    算上前面的八天，就是二十一天。

    再算上林漪到来后的这五天。

    二十六天，约等于一个月三十天。

    三十天，能练好兵吗？

    主要看对“好”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对“好”的定义是，九星狐一族巅峰时期的精锐，显然达不到，连最低的平均线都达不到，但是，如果对“好”的定义是这些新锐能不怯场，在自身伤亡不超过百分之十的前提下令行禁止，显然，这些新锐已经合格了。

    因此，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拖下去，有没有意义？

    答案显然是没有！

    九星狐一族为了淬炼出那只引以为傲的护族精锐，花费了多少时间？

    几百年不止！

    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加入。

    被一代又一代的老兵带成老兵。

    传承那种保护种族的意志。

    最后成为下一代提携新兵的老兵。

    这中间，不说花费的资源，就是花费的时间、人心和精力，都是以百年作为计数单位的。

    别说三十天了。

    就算再给九星狐一族三百天，三年，三十年，都不一定能重建当年那只真正能打硬仗的精锐之师。

    所以，再拖下去根本没有意义。

    这些被选拔上来，经过整编的新兵根本做不到在短短三十天内完成蜕变，再给他们十天也毫无意义，而这十天对于被关在林氏祠堂内的狐七七来讲，很有可能就是决定她生死的关隘。

    虽然林漪明确说了。

    林氏祠堂不会镇杀狐七七。

    主要的效果就是自生自灭。

    如果狐七七能撑过去，林氏祠堂也不是非要把狐七七弄死，只是说，因为生林漪而留下暗伤的狐七七，面对这次惩罚很有可能挺不过去罢了。

    所以林漪才会如此着急。

    因此，狐九九才敢卡一下时间。

    等陆渊稳固住当前境界后。

    才带着陆渊和林漪出发。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九星狐一族和那些附属家族签订协议，彻底区分开哪个家族是可以用的，哪个家族是墙头草，面对可用的家族是什么待遇，面对那些墙头草的家族又是什么待遇。

    面对可用的家族。

    待遇显然更丰厚。

    上限依旧是锁死在至尊境以下。

    当然，对于这一点，各个附属家族早有预料，毕竟，巨灵鹰一族曾经的底线也是各个附属家族不能诞生至尊境强者，他们作为后归降的成员之一，拿不到突破这种上限的待遇属实正常。

    但是，他们都不着急。

    原因很简单：陆渊的天赋足够高！

    以陆渊目前展现出来的天赋看，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年，就可以冲击地至尊的瓶颈尝试突破，一但突破成功，拥有地至尊坐镇的九星狐一族自然会往上开放一层限制，允许他们族中的老祖突破。

    一百年，是常人的一声。

    但只是神魄境总寿命的三分之一。

    是融天境平均寿命的五分之一。

    是化天境平均寿命的十分之一。

    是通天境平均寿命的五十分之一。

    对于至尊境三小难的强者来讲，一百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在按照所有人都能活一百岁的计算规矩中，这一百年在至尊境三小难的强者眼里，连半岁都算不上。

    等巨灵鹰一族几千年，都等过来了。

    何必在眼下这个刚刚投降的节骨眼上和一名约等于至尊境无敌的天才抬杠，给自己找亏吃？

    更何况，有限制，他们反倒安心。

    毕竟，需要限制的好歹是活人。

    不需要限制的……

    也许九星狐一族已经准备屠族了……

    所以，对比之下，这些附属家族还是更看重资源方面，用他们曾经给巨灵鹰一族上交资源的说法来评价，这叫做“上贡”，贡的意思就是贡品，约等于他们这些小弟给大哥交保护费，表示新的一年，希望大哥你别来打我。

    至于彼此之间有没有矛盾……

    大哥是否允许小弟们开战……

    在原则上是不禁止的。

    也就是说，小弟们随便打，大哥只要等着收资源就可以了，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反倒更像一只老虎要求山林里所有打不过它的动物交保护费一样。

    大哥只是名义上的大哥。

    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应有的责任。

    当然。

    之所以说是大哥，显然还是这个称呼有一定存在的价值，虽然在原则上，大哥不禁止小弟之间打架，但是，一但某个小弟灭了另一个小弟，吞并地盘，难保就不会有威胁到自己的可能性，所以，只要失败的那个小弟开口，大哥也会替这个小弟出头，做辕门射戟的吕奉先，把两个小弟请到谈判桌上用谈判解决问题，确保势力均衡，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因此，这种维持平衡的做法，也就在巨灵鹰一族几十万年的历史中，变成了所谓的大哥风度。

    所以，九星狐一族只需要按照这个制度继续走就可以，无非是加点修改，根据远近亲疏的关系划分出三六九等，以此来确保九星狐一族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第三个原因，则是先礼后兵。

    这个没什么可解释的。

    九星狐一族的实力，和林氏一脉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所以，厉兵秣马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陆渊和林家老祖交手后。

    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

    死战的话，活下来的概率都是五五开。

    所以，林家那边先退了一步。

    表示不想和九星狐一族因为狐七七这只小虾米死斗呢？

    能不蒙受损失，谁愿意蒙受？

    所以，做两手准备是必要的，但也不能把万事万物想的太黑暗了，九星狐一族和林氏一脉没什么深仇大恨，当年的事，实在不行看作一场交易也可以，狐九九已经和大长老等人商量过，实在不行，把狐七七迎回来后就一直养着，族里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因为如果没有你当年的付出，九星狐一族也不会挺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族里处处都是你付出的痕迹，回到了家，也就不必在林氏继续受气，等我们发育几十年，说不定还能带你报仇雪恨，把那个找你茬的罗氏一脉彻底拔起。

    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归根结底，两族没有深仇大恨。

    并不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因此，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不管是狐九九还是陆渊，都愿意退一步，毕竟林氏并没有说必须杀死狐七七，最多也只是用族规惩罚狐七七。

    说白了，还是狐七七做事不严谨。

    被罗氏抓到了把柄。

    按照陆渊、狐九九、大长老等人反复和林漪确认的真相来看，这件事说错行，说没错也不是不可以。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暗伤。

    因为狐七七生林漪时动了气。

    当然，不是生气，而是动了胎气，也不是谁气出来的，纯粹是当年九星狐一族在灭族边缘徘徊，狐七七心忧成疾，所以才留下了这个病根，谁都不怪。

    因此，这些年，在林漪父亲的默许下一直使用药膳补着身体，主要是林漪父亲和那位管着点林氏一脉库房的林氏族长的弟弟关系不错，在你不举我不究的前提下，从库房里拿出点药材，是违反族规，但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事的。

    然后……

    就被罗氏给举报了……

    说实话。

    不止狐七七和林漪没想到。

    就连林漪的父亲也没想到。

    所以，这位林漪的父亲也就被林氏一族的族老给看住了，不允许求情，说起来也比较无辜，但是，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他没能控制住罗氏的那张嘴。

    因此，说无辜，谁都不无辜。

    但说不无辜，好像谁都没错。

    这种事本来就是压线的，被闹大了之后就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陆渊、狐九九还是更希望跟林氏一族露露肌肉，然后态度友好的谈一谈，把此事揭过。

    实在不行的话，反正九星狐一族现在有资源了，等价赔偿就是，没必要见面就奔着开战去的，最后打的两败俱伤，然后才发现原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却因为一开始的态度发展到了必须开战，这种让人极其无语和肉疼的天大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