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人空巷直播夜

    直播开始当天。

    500人的场馆，热闹程度堪比5000人场。

    每个被筛选进来的观众都是比较优质的评价者，并不是往期常见的气氛组，都肩负着给出公平公正的repo的责任。

    一路走过来，苏成意已经从路人的交谈声中听出来了他们对于今晚表演的重视。

    个个都是带着三姑六舅七大姑八大姨的期待来的，回去可能要写个一万字的观后感。

    当然了，所有人的重点都很明确，并且很一致。

    今晚的女主角有且只有一位，她在这样战火纷飞的时候应约而来，就算只是上台诗朗诵一段，也完全值回票价了。

    因为这一期的票实在太难买，小郑还给苏成意和他自己一起捏了個身份，说是“曾参加过好声音海选的原创歌手双人组，伯克利海归，经验丰富”。

    结果当然是被打假组无情揭穿，差点没给两人的身份证一起拉黑掉。

    角色扮演大失败，最后小郑还是联系了洪茂导演出马，他随后破例给两人腾了位置。

    导演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了，顶着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鸡窝头。

    他说这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惊人。

    为了保证现场的秩序，安保团队都是花了大价钱请的最贵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将是古往今来的音乐综艺之中最盛大的宴会之一。

    而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者。

    苏成意在人群中穿行，精准躲过了好几次可能发生的碰撞和踩踏事件。

    而跟他一起的小郑新买的昂贵皮鞋已然是面目全非。

    “喂喂喂，少爷你玩儿躲避球啊丢沙包什么的一定很屌吧？”

    小郑苦着脸抱怨，他这双皮鞋可是手工定制的高级货，特地为了今晚这场好戏准备的正装。

    “是的，因为是社恐，躲着人走是常态。”

    苏成意回答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

    好像挺有道理啊，这下小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两人绕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导演特地安排的，所以是前排，但是因为直播会随机切镜头，所以苏成意特地提了要求，要在镜头黑名单的角落位置。

    小郑紧了紧他的衬衫领结，动作优雅地坐下来。

    好像这真的是一场宴会似的。

    而苏成意穿得就很随意了，就是一件基础款的白T，浅色牛仔裤和板鞋，像个误入观众席的后台助理。

    因为是直播，所以现场秩序肯定是跟以往那样有条不紊的录播没法比较的。

    主持人都在台上安抚了好几遍了，台下还是有些闹哄哄的，大家都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

    “听说一开始爆料刚出来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在出票呢，以为她肯定要退赛了。”

    小郑压低了嗓音说道：

    “没想到吧，这会儿真是亏大发了，荞麦枕头都得哭发芽。”

    苏成意笑了笑，看着右手边员工通道里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急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考虑到这一期的热度，不仅是陈锦之准备要做出这几期以来最认真的表演，其他歌手也是。

    这泼天的富贵反正是砸下来了，能不能接得住，都看自己。

    不仅如此，节目组还在微博上公开宣告了这一期将有选手会“揭面”，成为节目以来第一位露出真容的选手。

    “不惧风浪，直面所有。谁会成为本季节目中第一位揭面的歌手呢？请观众朋友们期待，一切尽在今晚20:00直播现场！”

    这条微博底下的反馈当然是非常热烈。

    “我靠我靠我靠，真的假的？？玩这么大？？”

    “我去，这姐挑这个时间揭面么？这下我更加觉得爆料是假的了，如果是真的，那她这心理素质已经不是人类了。”

    “都别傻了，肯定是节目组炒作啊，怎么可能是Iris？这期可是直播，她能来参加节目就不错了。”

    “同意楼上，茂子哥的尿性懂的都懂。

    预告：绝世美女揭面！直播：六旬老汉热舞。”

    “哈哈哈哈哈楼上正解！笑死我了！”

    “妈的，谁把我一棒敲晕到晚上八点啊？真的等不了了！！！”

    比起路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陈锦之的粉丝们更多的是担忧。

    因为意识到很有可能这就是自家艺人会做出来的选择，所以为此感到极度不安。

    “天啊，我真的感觉锦之会选择在今晚揭面，真的好紧张啊。”

    “唉，特别不想她这样子。今晚又是直播，要是出什么岔子真的又是一场黑子的狂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支持Iris的一切决定，这样的情况下，能站上舞台就是最大的成功了，不奢求什么了。”

    “放心吧，相信锦之。她比我们更清楚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安心等节目开始就好了。”

    Iris后援会会长自从上次在自己的私人微博上表明态度被喷得被迫删除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今晚直播快开始前，才转发了节目组这条揭面的微博，有不少粉丝在下面安慰和道歉。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直播开始还有最后半个小时，现场看起来还是一团乱麻中。

    放在平日里他不会去关注节目组的事情，但今天这场对于陈锦之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不得不也跟着稍稍紧张起来。

    “安啦，现在看着乱，一会儿秒就绪。”

    小郑悠哉哉翘着二郎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直播现场我少说也看过百来场了，问题不大的。

    这场面虽然大，但是如果连洪茂都搞不定，那我确实也想不出来国内还有谁的团队能搞定了。”

    “好。”

    苏成意的确有被小郑的话安慰到。

    娱乐圈老油条的经验的确不是盖的，开场前五分钟，一切进入最后的倒计时的时候，场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一直坐在场下的苏成意甚至都没觉察到局势究竟是从哪一秒开始变化的。

    主持人伴着音响的节奏大步上台，站在聚光灯下，向在场的所有人问好。

    为了保持合群，苏成意也象征性地跟着鼓了鼓掌。

    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公告.”

    因为直播现场是不能使用手机的，所以卡在这个时间节点爆料，风险很大。

    虽然万事俱备，虽然想到了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和偏差的处理，虽然

    苏成意叹了口气。

    总觉得心里揣着这种事情，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好好看表演啊。

    “已经定好时间了，流程我确认过至少七八十遍。不会出差错的，放心。”

    小郑笃定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自己的西装裤口袋。

    “如果有特殊的情况，工作室的人会给我这个备用手机打电话，咱们离场处理就行。

    直播镜头下面是不能有电子设备入镜的，咱们得配合一下。”

    “好。”

    苏成意其实只是想听他说这么一段话。

    道理都懂，但就是需要确认一下事情的发展足够安全，才让人觉得心情能够松快一点。

    “在这个手机震动起来之前，少爷您就好好当观众吧。”

    小郑喟叹了一声，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嗓音说道：

    “毕竟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你的girlfriend身上啊~总不能就只有你这个正牌男友心不在焉的吧？”

    “说的也是呢。”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

    想想陈锦之就在一墙之隔的后台休息室里，就觉得紧张的情绪渐渐被期待取代了。

    台上的主持人显然也紧张，他本来也是国内主持界的佼佼者了。

    直播正式开始前的几分钟原本是留给他来带动现场气氛的，他原本也很擅长这件事，但今天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台本。

    苏成意数了数，这五分钟之内他至少做了十三次深呼吸。

    倒计时开始后，主持人才重新站到了聚光灯下。

    “十九.八.”

    现场的音效也是顶级设备，带着心跳声的节奏一起随着数字的减少而律动。

    “三二.一！”

    最后一秒结束，主持人对着镜头笑容满面地道出开场辞。

    “Hello！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本期《我是蒙面歌王》的直播现场！我是今晚节目的主持人，接下来让现场观众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镜头一转，给到场下的观众席尽头，大家都很配合地给出一阵欢呼。

    虽然苏成意知道他这边是处在直播镜头的视野盲区的，但还是下意识低下了头，将身体往暗处又挪动了几分。

    小郑倒是叹了口气，表示他本来是想坐正中间的，那样还能对着镜头比个耶，在这场盛大的表演之中留下痕迹。

    为此他还找了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来表示抱怨。

    “坐这么边边角角，一会儿能看清你家大明星的脸不？”

    “不差这一会儿。”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

    小郑发誓自己绝不会再一脚踩进这俩小情侣的陷阱之中，否则随时随地都会被塞一嘴狗粮。

    主持人讲完冗长的套词之后，又宣读了一大串的赞助商名单。

    比起第一期来说，这一期的赞助商名字连起来要长了许多许多。

    节目组的收益可见一斑。

    “哇槽，这么多赞助？茂子哥这波真赚得盆满钵满了，以后估计专心搞综艺，再也不会去拍他那又臭又长的文艺片了。”

    小郑啧啧感叹。

    苏成意却并不赞同，说不定这么努力地通过综艺赚钱，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需要经费去拍那些冷门又小众的文艺片。

    谁说得准呢？

    人类这种生物吧，就是会有一些即便是同类也无法理解的执念在的。

    仔细想想，或许就是因为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达成这样的执念，人们才会在日复一日重复无趣的生活中，有着坚持活下去的力量。

    当然了，也有可能洪茂一辈子都拍不出来受到大众肯定的文艺片，坐拥金山却郁郁寡欢，也是说不定的。

    苏成意想，其实他在一次航班上抽出时间来看了洪茂导演的那一部叫做《钟楼》的电影。

    怎么说呢，虽然伤人，但确实很烂。

    有着非常多无意义的镜头，不像是电影更像是纪录片，故事剪辑得也很是稀碎。

    苏成意已经是看过很多很多部被大众认为无聊的电影了，就这还是差一点都没看下去。

    故事发生在一个封闭的村子里，村民的信仰来自于一栋古老的建筑钟楼，女主角的家族世世代代负责守护钟楼，而男主是个误入村子的外来人。

    其实光看设定还是比较吸引人的，像是有些黑暗元素的《桃花源记》，但洪大导演能拍得这么无聊也是很有本事。

    上线快十年的老电影了，看过人数不足1000人，由414人打出了5.6分的超高评价。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后来洪茂去拍综艺有了名气，才来搜的这部电影。

    简直堪称黑历史。

    如果洪茂等到《我是蒙面歌手》的项目结束之后，真的又去拍电影了，那倒是很有骨气。

    苏成意想，他敬他是条汉子。

    可他的敬意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趁着年轻安心挣点钱吧，追求梦想什么的等老到挣不动了再说。

    事实证明，洪茂可能不懂文艺片，但他一定懂综艺。

    节目组非常灵性地让陈锦之抽到了“7”这个数字，也就是最后出场。

    “这可真巧啊，呵呵。”

    小郑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显然是为了避免看直播的观众看完陈锦之出场就换台了，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苏成意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虽然他紧张的情绪要持续得更久了，但至少陈锦之在后台准备的时间更久了。

    从录播转为直播，全程无修音，对于歌手的心理素质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当然了，对于观众的耳朵也是一场考验。

    谁也猜不出来接下来听到的会是国宴还是馊了的隔夜饭。

    就像是开盲盒一样，非常刺激。

    第一位出场的选手是肤白貌美、有才有颜的Vivian。

    今天她转换风格，穿了一身白裙。

    “卧槽，原来她还没淘汰呢？！”

    小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很想问问他前几期都在看什么东西，是不是根本没有认真看过节目组的规则。

    一直到这一期才会有选手淘汰才对啊。

    不过Vivian一直以来都在比较危险的区域挣扎，这期又倒霉地被安排在第一个，可能已经是节目组的弃女了。

    还以为要整个狠活儿，出乎意料的，她选择的歌曲是《如果有来生》。

    “这妹子之前不是沉迷炫技的歌儿吗？这下换风格了啊。”

    小郑稍微生出了一些期待来。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

    是一首轻快悠扬的歌。

    而等到间奏的《卡农》曲调响起来的时候，的确很有几分动人。

    一首歌听下来，可以确定Vivian的基本功绝对是过关的，感染力也很好。

    这种场面下第一个出场，所选择的歌曲难度也是有的，然而还能表现得非常不错。

    一般来说，这情况都得挑大梁的歌手先出来一锤定音来着。

    表演结束，Vivian欠身行礼，观众席一片掌声。

    她没有揭面。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毕竟大多数人都还是理智地认为Iris不会选择在这一期做那么冒险的决定。

    第一位揭面的应该还是另有人选，起初大家都以为会是Vivian。

    因为她外貌条件还不错，又久在危险的淘汰边缘。

    没想到猜错了。

    那么，这场比赛的悬念就被保留了。

    “感觉这妹子这期还可以啊，淘汰了的话有点可惜。”

    小郑感叹了一句。

    苏成意点头表示同意。

    除此之外，他对Vivian的观感很不错。

    因为陈锦之的爆料出来之后，她作为参加同一档节目的选手，评论底下也被吃瓜群众刷屏了。

    大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让她给陈锦之打电话问问情况的。

    而Vivian不仅没有借机炒作博热度，而是点赞了一条替陈锦之辩驳的微博，隐晦地表达了站队的意愿。

    萍水相逢，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说到底其实也算是竞争对手来着，还都是新声代歌手，常常会被拿来比较。

    Vivian一个正儿八经的创作歌手期期排名倒数，肯定没少被乐评人拉踩，就算这样还是没有心生怨气，足以证明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同时，这也进一步说明她们俩私底下关系还可以。

    想到此处，苏成意默默地把这一期的三个投票名额分给了她一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