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霸侯与山鬼

    夜深了。

    月亮好似狐狸的眼睛，漠然地望着人间。

    阴山，乱葬岗。

    幽蓝色的火苗在坟头窜起，将裸露在黄土外的白骨映衬得越发森然。

    “小倩，你真是没用，连几个男人都勾不住。”

    狰狞诡异的大树前，一位身形娇俏，五官却精致妩媚的女子咯咯笑道。

    她香肩微露，魅态横陈，美眸中噙着一丝讥诮。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白小倩斜睨了一眼，淡淡道。

    砰……

    话音刚落，一根藤蔓破空而至，阴风生劲，直接将其击飞。

    “拜见姥姥！”

    突然，一座座坟塚震荡，无数凄厉的叫声响彻。

    就连林小柔都收起了刚刚的傲然，宛若温顺的小猫俯身拜倒。

    狰狞的大树豁然裂开，阴山鬼姥浮现，她披着黑纱，身后一群小鬼相随，发出咯咯怪笑。

    “姥姥……”白小倩面色惨白，捂着胸口。

    “小柔说得对，你太不中用了。”

    阴山鬼姥的声音悠悠响起，似男非女，阴阳不定，让人不寒而栗。

    “前不久，媚三娘死了，你送出去的小鬼全都打了水漂，如今连男人都勾不回来……”

    说着话，阴山鬼姥看向旁边的林小柔，后者乖巧地走了过来，顺势倒入阴山鬼姥的怀里。

    阴山鬼姥低着头，轻轻一吸，磅礴的精气便从林小柔的体内抽离，后者一声嘤咛，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此刻，阴山鬼姥却是浑身颤动，泛起眼白，显得极为享受。

    “还是小柔能干啊。”

    说着话，阴山鬼姥将林小柔随手丢在了一旁，脸上浮现出意犹未尽的表情，瞬间进入贤者时间。

    林小柔虚弱地站了起来，顺势向白小倩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仿佛在说我最能干。

    “姥姥，她这么废物，不如将她吸干了。”

    林小柔乖巧地靠在阴山鬼姥的膝下，给出了一个贴心的建议。

    “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阴山鬼姥淡淡道。

    “最近在人间走动的捉妖师想必是越来越多了，白白丢了那么多小鬼……”

    说着话，阴山鬼姥冷冷地看向白小倩。

    “你就去为我看守鬼圈吧。”

    “遵命！”

    白小倩清冷地回答，转身离去。

    林小柔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脸上不禁浮现出讥诮之色。

    看守成白上千的小鬼，那可是又累又脏的苦差事，活该落在了她的头上，看看以后还怎么来争姥姥的恩宠。

    “这阴山的味道总是这样让人不舒服。”

    就在此时，一阵淡漠的声音在月夜下响彻。

    “什么人？”林小柔眸光凝起，沉声喝道。

    阵阵阴风中，一位女子挑着白晃晃的灯笼，从夜色中走出。

    晃动的烛火映照出她的脸庞，赫然便是陈心怡。

    “罗浮山的弟子？竟敢来阴山？”林小柔先是一愣，旋即咯咯笑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砰……

    突然，一根藤蔓从身后袭来，直接将林小柔击飞，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阴山鬼姥。

    “姥姥，我……”

    “愚蠢。”

    陈心怡走过林小柔的身边，斜睨了一眼，淡淡道。

    “你……”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阴山鬼姥一声厉喝。

    林小柔捂着肩头，惊疑不定，深深看了一眼陈心怡，最终还是带着不甘，转身离去。

    “心怡，我们好久不见了。”

    就在此时，阴山鬼姥那阴沉不定的声音突然变化，阳刚之中透着一丝温柔，好似知书达理的青年才俊。

    “确实很久了。”陈心怡淡淡道。

    “当年……”

    “当年的事情何必再提！”

    陈心怡看着那几乎与大树融为一体的妖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是隐藏在她心中最大的秘密。

    罗浮山上下皆知她两年前，与人私奔离山，却不知道诱她奋不顾身的便是眼前这位阴山之主。

    “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可以像当初……”

    “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伪装，九炉妖鬼，阴山之主，对人类还会有感情吗？”陈心怡冷冷道。

    “你倒是活得越来越通透了。”

    阴山鬼姥冷冷笑着，她的声音再度恢复，似男非女，阴阳不定。

    “你来这里，应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我有一事相求。”陈心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说吧。”

    “有什么办法可以通过罗浮的【山鬼试炼】？”

    “哦！？”阴山鬼姥眸光微凝，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看上了哪个男人，值得你如此付出？”

    “这不关你的事。”陈心怡冷冷道。

    “山鬼……山鬼……”

    阴山鬼姥也不深究，突然沉吟道。

    “当年罗浮山祖师降服九大妖鬼，山鬼便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

    “最特别！？”陈心怡一愣。

    在她的认知中，山鬼乃是九大妖鬼之中最弱的存在。

    “浮世妖鬼，盘山望月，窃山川精气，获十方神通，立地而不动……”

    阴山鬼姥沉声道。

    “什么意思？”

    “传闻中，山鬼乃是受到山神诅咒的妖鬼，他们盘踞山中，永远都无法逃离，只能望月兴叹。”

    “困于牢笼？”

    “可以这么理解，每一座山只能诞生一头山鬼，他们生生世世也无法离开，可是这种妖鬼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汲取那座山岳的精气，参修妙法，随着日久年深……只要在那座山中，它便是不败的。”

    “竟然是这样！？”陈心怡露出异色。

    “甚至有传言说，山鬼长存不灭，渐与山合，那便是山神。”

    “山神！？”陈心怡不禁动容。

    “强大到超出凡人想象得生灵罢了。”

    阴山鬼姥冷笑道：“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山鬼能够达到如此成就。”

    “为什么？”

    “因为山鬼还有一种更可怕的能力，它们能够采山炼药，一种不可思议的宝药，谁若吞服，便可以获得跟他们一样的力量，汲取山川精气，与岳同修。”

    “那是山鬼的宿命，一旦宝药练成，谁也逃脱不了被斩杀的命运。”

    阴山鬼姥低吟道：“当年，罗浮山祖师便是在那头山鬼练成大药之后，将其斩杀。”

    “这……”

    “山鬼，是受到诅咒的妖鬼。”阴山鬼姥冷冷道。

    “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陈心怡露出异色。

    这些秘辛，连她都不知道。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阴山鬼姥轻语，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功夫。

    “正因如此，想要通过山鬼试炼，获得感召可不容易。”

    “你一定有办法。”陈心怡冷冷道。

    “我当然有，不过你要拿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

    “罗浮山祖师的一封手札，以你的身份若要拿到应该不难。”阴山鬼姥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怎么帮我？”陈心怡未曾拒绝，反而问道。

    嗡……

    就在此时，阴山鬼姥从脚下的树根之中翻出了一方玉瓶，只有巴掌大小。

    “这是什么？”

    “这里面封禁的……是霸侯的精血！”

    “霸侯！？”陈心怡面色微变：“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阴山鬼姥不置可否，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玉瓶。

    “霸侯……那是九大妖鬼之中，唯一能够媲美山鬼的存在……唯有它才能帮你。”

    “成交！”陈心怡银牙紧咬，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