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块肉,在接下来长达一两个月的时间里作用不大,我已经做好了躺在母亲背上昏沉的准备。
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直到走出山海城一段距离,手中的肉都还有些许残留,虽然我已经忘了为什么会拿着这块肉。
“母亲,剩下的肉你要不要?”
“不要。”
离开山海城还不到两个时辰,已经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树木、岩石,鸟迹兽痕也时有出现,前方是不会为食物和水担忧了。
“那我吃了。”
不用犹豫,不用顾虑,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越是生命聚集的地方,就越有可怕的存在,这里距离山海不远,却罕有人类的足迹,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我当然知道,可现在说这句话有什么干系吗?每一处山脉都有许多我惹不起的兽,难道就再也不踏足那些地方了?那这条路还怎么走?话说回来,我干嘛要去惹他们。
“赶紧走吧母亲,说不定能遇到自投罗网的兽呢。”这一闪而过的想法,是不存在的。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在这条路上,食物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天匆忙行程的结束只是开始,寻找洞穴、捡拾木柴、生火、捕猎、处理猎物、处理食物,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而且成功捕到猎物的可能性不大。
我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是捕猎的时候弄的,想遇到那种乖乖掉进陷阱又不反抗的兽类,机会实在渺茫。
夜。
一天的行程下来,周围环境都没怎么变化,这是预料之外的,按道理,应该会有一大片林子,难道走错方向了?不解归不解,该做的事还是得一如既往地做。
捕猎确实艰苦,也无有埋怨,母亲做的那些加起来不比找食物轻松。
我现在担忧的是能不能遇到猎物,虽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兽类留下的痕迹,可也仅此而已。
找寻了一两个时辰以后,依旧徒劳无功,我躺在一块岩石上,暗自叹息。
这里不像山川密林,没有躲避危险的地方,那些该死的兽才不会出现。
这个结果,走出山洞那一刻,大致就猜到了。
“无功而返。”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山洞,又不见母亲的身影,墙壁上倒映着闪烁的火光,木柴已经快要燃尽,好在旁边就放了一堆木头。
我叹了口气,走上去,添了几根木柴,起身,准备去外面找那个笨蛋,也是这时,她提着一只处理好的兔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我旁边:“退而求次,比饿肚子强。”
这种兽的巢穴,往往在地下蔓延,要捉住它们只能守在洞口,可它们的洞口又比较多,得手的机会小得可怜,所以我基本不会打它们的主意。
“怎么抓到的?”
母亲将肉架到火上,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把多余的洞口堵住,然后找个地方等就行了,其实也是运气,我就随便堵了两个洞,它若从其它洞口出去,或者察觉到有洞口被堵住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若是它察觉到自己的洞被堵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的,甚至一待好几天。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周围的环境始终没有变化,自己又尝试过几次捕猎,结果每次都空手而归,母亲也不是日日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要毫不犹豫地吃掉那些肉,那个时候明明还可以坚持的。
那丁点儿肉留到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但这确实值得生气,如果那时候我带着满满一堆食物,看到前方盎然的生机,是不是要将所有的食物都丢下呢?
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只是虚幻,若是没有母亲,因为这虚幻,我已经死了。
又是匆忙的一日结束。
“我去找食物,你不要乱跑,在附近捡些木柴应该就够了。”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母亲外出捕猎,那份虚幻,在我心中已渐渐清晰。
“母亲。”
“嗯?”
“这附近的干木柴挺多的,费不了多少时间,我前些天捡到一团火绒,应该很快就能生火。”
“嗯?”
“我知道自己没可能成功,不过还是想跟你一起去。”
“还没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
…
与母亲一同狩猎的场景,翻遍了记忆也没有过,如果不是被遗忘,那我真够失败的。
黑暗还未笼罩,母亲的眼神在昏暗中绽放,和我捕猎时不一样,她的脚步迈得很慢,但目标都很坚定,踏足一个方向以后便不会后退。
我想说什么,可见到她专注的神情,实在开不了口,恍惚中,突然听到母亲在叫我的名字。
我忙应声看去,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小洞,放低了声音:“你守在这里,我再去守一个洞,小心一些,如果从你这边出来,不要放跑了。”
我默默点头,全身心地盯着那里,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嘱咐过之后,母亲又前前后后,四处忙了一阵,就在她近乎完成一切准备的时候,突然,由我面前那个洞口处窜出一道身影,正撞在我身上,我被吓了一跳,也不容思考,下意识扑了上去。
它的力气很大,在我身下拼命挣扎,同时发出阵阵哀鸣,我调整了一下身体,伸手抓住它的腿,而后起身傻笑。
不远处,母亲也抓着一只兔子走了过来,我更加喜出望外,主动迎上去,将手中的“战利品”凑上去,结果刚一靠近,那兔子就狠狠地来了一脚,正踹在母亲脸上,这一动作有些突然,我缓了片刻才想起嘲笑她那副狼狈模样。
回到山洞,母亲处理猎物,我则去外面捡拾木柴,待到一切都结束,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食物的同时,一边述说之前的情景,特别是那兔子撞到我身上这一点,真的幸运。
这是我第一次捉到这种兽,此次跟随是绝对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