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过,同为行者,兽类比人类拥有更多的优势,力量、形体、体能等等。
举个例子来说,刚踏入修行的人遇到形体稍微大一些的兽,不一定会是对手。
眼前这两个人面对我的时候如此谨慎,或许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这两个人…不一定比我厉害!
想到这里我多少平静了一些,在地上捡起一柄断刃,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
陷阱里面隐约可闻见熊族的气味,难缠的角色。
以熊族的能力就算是受了伤,也不是这两个人类能控制得住的,会不会有其他人?血迹都没彻底凝固,如果有其他人类,很有可能还没有远去,一旦闹出动静,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
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他们,或者打倒他们。
“小心,这畜..牲要过来了!”见到我呼之欲出的动作以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做出防备。
我同样注视着他们,迟迟不肯动手,这不像平时狩猎,这次面对的是未知的生物,就好比同此刻正待在母亲身边的那个怪物交手,想一想他的模样就没了战意……
“如果我打赢了,就尽可能不讨厌那个怪物。”
我目光如炬,挥舞着利刃快速迎了上去,本想趁着他们手中空无一物的时候突袭,谁料那二人竟然直接以手接了下来。
我还没吃惊他们倒是先露出震惊之色:“好大的力气,比那头熊力气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我的注意力则大多在他们的手上,这两个人类的手都被一团奇怪的白色雾气笼罩着,这种雾气我见过许多次了,是只有修行的生物才拥有的“灵力”,好奇只是因为第一次从人手中见到。
“别让它出手!”
吃了力量上的亏,他们果断选择用速度压制,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人攻击刚落另一人的攻击又到近前,而我的武器本身断了一大截,在他们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我只有皱眉,这种默契还真没有见过,这就是人的优势。
在这种攻势下我不知道被踢飞了多少次,终于勉强有起身的空隙,嘴里早已充满了血腥味。
“停停停,打死了就亏大了!”见我这个状态他们急忙停了手,我是真的觉得松了口气,以至于双腿不由自主地瘫了下去。
“呼哧呼哧呼哧……”
我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伴随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尝试着几次站起来都以失败告终,虚弱到了极点,就这样他们还犹豫了好一阵才异常谨慎地走到近前来。
几乎是他们到我近前俯身的一刹那,我发出一声怒吼现出本体,对着两人全力拍出一掌。
轰隆隆!
陷阱在这一掌的威力之下直接崩塌,被打中那人更是变得血肉模糊。
“跑不了的。”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都很厉害,我变化本体的时候他们就受到了直接冲击,结果还能被跑掉一个。
母亲说的话果然没有一个靠谱的,差点就死在这儿!
我冷哼一声朝着跑掉那个人类追了上去,不几步便拦住他的去路,也不说什么,抬起脚掌径直落下。
这一脚在那个人类眼中,甚至有遮天盖日的意思,他双目泛着血丝,嘴角痉挛,连逃跑都直接放弃了。
“不可能、不可能!”
这里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倒塌的树木以及被波及到的大片土地。
…
…
山洞,火光依旧。
远远地竟然就听到了某只蠢鹿的笑声,也不知道母亲用了什么办法,话说回来我离开了这么久,她也没有一点担心……虽然已经是预料之中。
我看了看身后那只已经处理好的羚羊,而后带着满身的伤直接往火堆旁走去,母亲打量了我一下,也没有说安慰几句,这同样是预料之中的,只要是捕猎肯定就会受伤,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
他原本在母亲旁边嬉笑,因为我的出现瞬间安静下来,当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全..裸的兽,后面还拖着鲜血淋淋的猎物,大多数生命见到这副场景或许都会选择沉默。
“喂,之前的事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会伤害我们的话,我可以答应尽量不被你吓到。”
这算是什么道歉?不过他脸上错愕的表情我是看得真切,母亲也露出一丝欣喜模样。
“总之,我道歉了。”
我仍旧有口是心非,相比之下母亲显得非常大度,走到我身边把我揽进怀中,轻道:“再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这种事才不会有第二次, 随即想一把挣脱出去,可后背却突然传来阵阵疼痛,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
母亲第一时间察觉,慌乱之中起身,而另一边那只蠢鹿已经拿着没有用完的药草递到她手里。
躺在母亲怀中,借着火光,发现最初看见的那些蚁兽还在那里,唯一的不同是,我之前扔的碎块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完整的果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很累,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你现出本体了?”
“那两个人类很厉害,就用了本体了。”
“答应我不可以再用了。”
“可是我会死…”
之后她说了什么我实在不知道了,不过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都在她怀中。
后背的伤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动一下都觉得无比困难,母亲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不时从身旁拿起早些时间收集的干木材扔到即将熄灭的火堆中,看着重新燃起的火焰又与那头蠢鹿有说有笑。
虽然我已经相信这头鹿不会是想要吃掉我们的怪物,但是他那人形鹿茸的样子依旧令兽害怕,母亲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的?
我闭上了眼睛,休养的同时也想听一听母亲到底是讲的什么话题,能够让他这么开心,结果却大失所望,都是些关于我的事,平淡乏味还让兽累个半死,那蠢鹿竟然还听得这么专心。
“不如讲讲母亲你的故事。”我睁开一只眼睛瞟向母亲,她的那些事迹说出来,他多半也会觉得不可理解。
我不是要否决她,只是期望她能够有个度,又不是同一种族,也没有一点好处,甚至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这只是一句类似玩笑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期待她会理睬,再一次闭上眼睛,奇怪的是竟然又传来了睡意,明明才刚睡醒,也不是寒冬时节,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睡意。
在那之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母亲的声音,带着那一如既往的温柔。
“那就讲一个和母亲有关的故事……”
——
有一只即将面临化形的兽,化形是一件大事,于是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他也无数次想象自己的样子,要化成什么模样呢?像父亲那般巍峨还是如母亲那般温柔,还是说像哥哥一样。
因为从出生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大山,所以对于人形他只有个大概概念,但他不想和其他兽一样,否则就没有意义了,生命中的第一次必需重视。
那只兽决定离开大山去人类集中的地方,他要找一个最特别的模样。
「这种事只要有个大概概念就行了,化形之后才能保持独有的样子」
「我们用人形的地方又不多,要那么特别做什么?人这种生物不要靠得太近!」
父母拒绝了,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不过只要小心一点就会没事的,趁着没有谁注意他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出现在最近一处人类集中的地方,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巨大的城墙、古朴的街道、并排的居所、以及川流不息的人。
这里与大山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好想进到里面去看一看,当然他最终也没有迈步,父母说的话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的人了。
再之后男孩终于见到了能够让内心为之触动的人类模样,对眼前这座城的渴望瞬间被取代。
化形之后应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到那里面去了吧,他很高兴,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生养他的大山。
「你到哪里去了!」
「……就在那边……人的领地去看了一下……」
回到家以后迎面而来的是母亲的训斥和父亲满脸愤怒的表情。
「离开了族群的范围就不怕被那些食肉的种类吃掉!」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哥哥都厉声呵斥。
离定下的化形日子越来越近,他却没了主意,那个时候他见到了母亲眼角闪烁的泪花,去人类领地是错误的,大家都不会喜欢见到那样的情况。
那么化形还有必要吗?他这样想着,还是迎来了化形的日子。
每一次化形都无比重要,因为通过了很长时间的积累才有三灵七识,没有兽想在化形途中被打扰,所以一般都在族群规划的特定地点。
『小心一些,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回来就可以吃到了。』
虽然不久前才经历了那些,不过他的母亲依旧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而那只兽则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化形?族群里用本体修行的也有不少,说出来,也不会有兽说什么。
「——」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在密林中奔跑,身体渐渐泛起光辉,灵力外泄,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选择了化形,不行,母亲她们一定会生气的,她的笑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不能化,不要继续了!停下来!』
在那之后,他真的成功阻止了灵力,不过化形之中被打断是明令禁止的,否则也不会安排在密林之中。
……
这不是母亲的故事,我不记得有这些,我的睡意越发朦胧,在迷迷糊糊之中呢喃:“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变化停止了,不过那只兽也永远失去了化形的能力,并且连恢复本体都做不到,老天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
“笨蛋母亲,都说了那不是天,那是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的意识消失,彻底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