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好奇心

    “你似乎将自己当做了神明。”

    浅云在一旁问道。

    创造生命，发展文明，给予知识，这摄像头做的事情，对于围墙里的人类而言，就宛若神明一般。

    “定义，什么是神明？”

    摄像头镜头里的红光闪烁。

    “倘若以人类的观点解释，造物主是神明，那么我的确可以算是这些人类的神明，倘若以异域更广泛的定义，掌握有足够的知识才能被称为神明，那么我并非神明，按照我自己的观点来看，我认为我只是一个观测者。”

    “你为什么想要按照学城的历史来培养文明？”

    浅云又询问。

    “好奇心。”

    摄像头顿了顿，才回答。

    “就像人类会探究历史，我也会想要知道我们的文明诞生之前的历史。”

    “你花了几万年，就为了好奇心吗？”

    乔暮觉得这机械生命高低得和阿心那样不老不死的蓬莱人有得聊。

    “准确地说，是十二万三千七百一十二年，关于伱的答案，我的回答是，是的，只是出于好奇。”

    摄像头冷淡且清晰地说道。

    “人类也会因为一些简单的事情而执著一生，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这些人，当他们发展出文明之后，你会怎么对待他们？”

    浅云又询问。

    显然，假使摄像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它只是好奇人类是怎么发展出理性与文明的，在这之后的事情，它应该都已经知晓了，那么这些人类就像做完了实验的小白鼠，浅云有些好奇它会怎么处理这些人。

    “我暂时还可以观察他们一阵子，等到疑惑被完全解答，我会将他们都处理掉。”

    摄像头平板无奇地说道。

    “处理是指，消灭吗？”

    乔暮也大概知道了答案。

    就算再珍贵的实验样本，在完成了实验，达到目标之后，都逃脱不了被处理掉的命运，最仁慈的也不过只是让其自然老死。

    这十几万年来，这摄像头一直在重复制造文明与毁灭文明，恐怕早就麻木了。

    更何况，它从未认为阿光那些人类是人类。

    “正确。”

    摄像头应了一声，镜头的红光又闪烁了片刻。

    “我能理解你们是如何看待我的。”

    “就像远古时代，人类文明有一种叫做电子游戏的东西，很多人会坐下来，开始一局游戏，从中感受到快乐或者挫折，他们可能一遍又一遍地游玩，但无论如何，当游戏通关，再厉害的角色，也无法存留下来，因为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请不要误会，我之所以和你们解释这些，并非想要取得你们的理解或者让自己的行为在你们人类的眼中变得合理，只是出于一种礼貌。”

    听到摄像头的话，乔暮和浅云对视了一眼。

    “你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吗？”

    浅云出声问道。

    “统治者？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那么我的答案是，否定，我只是一个观测者。”

    摄像头的红光闪了闪。

    “按照我们文明的定义，我是第四阶层的机械生命，只能掌握不超过十个星系的资源。”

    “第四阶层。”

    乔暮想了想，之前的机龙说自己是第六阶层，也就表示，这摄像头比机龙高两级，再往上，还有三个级别。

    即便如此，它也能够控制接近十个星系。

    单纯从影响范围来看，学城现在的机械文明，确实远超想象。

    乔暮自己的世界不谈，蓬莱和故城都只有一颗星球的规模，而学城，已经是星系殖民的程度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摄像头背后的机械生命，只是用了十个星系，上百颗行星里的其中一颗来进行实验。

    确实不是很心疼。

    “也就是说，你的本体其实不在这个地方是吧？”

    乔暮问了一句，既然机龙有核心，那么这摄像头肯定也有个核心。

    “正确的。”

    摄像头顿了顿。

    “假如你在考虑使用你身上携带的人工智能来反向入侵这里的设备，我的建议是不要尝试。”

    “怎么会呢。”

    乔暮挥了挥手，虽然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帮帮同是人类的阿光他们，可这里毕竟是异域，就算乔暮能够用某种方式让这颗星球暂时脱离对方的控制，可支配了这些星球的摄像头还是会派出其他的机器来对这颗星球进行清洗，殊途同归。

    更何况，神选者游戏的任务，很多都难以改变结局。

    “请不要有过多道德的负担，对于人类而言，几十年的生命结束之后，一切也将归于虚无，对人类文明而言，上万年的历史迈入终末，所有的波澜也将归于平静，最后的结果殊途同归。”

    摄像头的意思是，无论是否有它的参与，这星球上的人类文明都最终会湮灭。

    “确实。”

    乔暮点了点头，他思考片刻，又继续开口。

    “只是，我有个提议。”

    他讲了自己的提议，令浅云看向他，那摄像头的红光也微微闪烁。

    “.根据我的计算，无论如何发展，最后的结局都是一致的。”

    听完乔暮的提议，摄像头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反正你也不在乎他们，不是吗？”

    乔暮说道。

    “我接受你的提议。”

    摄像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点头。

    阿光坐在倒塌的石板上，凝望天空。

    “你在思考吗？”

    雾山站在一旁，问道。

    “不，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发呆。”

    阿光收回视线，看向雾山。

    “我发现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很少像这般单纯看着天空发呆了，我总是在思考，却没有休憩的时间。”

    “你放弃了吗？”

    雾山隐隐已经觉察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相信阿光也能意识到同样的事情。

    “你知道吗，在计算火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高悬在我们头顶的太阳可能再过几十亿年也会熄灭，到那时候，无论这个地方的人做怎样的挣扎，都难逃一死。”

    阿光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再往短了说，再过几十年，我也会被埋入土中，死亡只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无人能够改变。”

    “所以我才会问，鸟儿为什么会飞。”

    雾山已经理解了阿光。

    或许这就是人类。

    这时，手机响起，是来自乔暮的通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