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舍身罢斗

    刘水的功力本就强过许琼，许琼挥剑一挡自然毫无作用。许琼大骇，急朝后退。刘水如影随形，宝剑依然直奔许琼要穴。

    许琼只得横身避让，刘水突然左手一掌直击而来。许琼来不及反应，被刘水一掌击中肩膀。许琼的身躯当即朝后直飞，撞到后面的屏风上掉落在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转眼之间，许琼已身受重伤。刘水纵身到许琼面前，宝剑直刺过去。刘水并没想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只想制住他，查问税银被劫的情况。此时胡海和林震都被纠缠住，无法施救。

    眼看许琼就要被刘水生擒，忽然从屏风后奔出一人迎着长剑，挡在了许琼面前。刘水一看，却是如丹。

    原来刚才打斗呼喊之声，早已惊动住在后院的如丹。她不会半点武功，但又不放心，只好悄悄躲在屏风后面观看。一见爷爷遇险，便奋不顾身地冲了出来挡在爷爷身前。

    刘水不忍伤害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大惊之下，只得收回长剑，沉声喝道：“走开！”刘水蒙着面，如丹自然认不出来。

    如丹虽然心中害怕，却依然眼含泪水，说道：“不许你伤害我爷爷。”

    刘水这一停顿，旁边的人已冲到他身边，举刀砍来。如丹又高叫道：“不要伤人！”

    刘水只能顺势一退，避开砍来的双刀，身形一转，反击右边之人。这样一来，刘水就离许琼远了数步。

    与此同时，从后面又涌出数人把许琼护在了后面。门口红英等人正和外面数十人恶斗，外面官兵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近。

    杨璠衡量了情形，只好发出一声厉啸，示意大家撤退。有如丹在场，刘水也只好边打边退，朝门口退去。

    不一会，刘水、杨璠、杨兴三人都退到了门外，打斗从厅内转到了院内。这时许府的护院、家丁上百人已全数出来，把刘水几人团团围住。

    许琼在如丹和家丁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观战，十余人持刀护卫。此时院内打斗正酣，杨璠和胡海依然难分难解，林震和杨兴也打得旗鼓相当，四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其余数十人面对刘水和红英等人，却完全不是对手，不断有人受伤。

    幸好飞云和红英等人出手极有分寸，只伤人，而不取人性命。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倒地不起。

    眼看如此多人受伤，如不及时救治，极可能危及性命。如丹大为着急，忙对许琼说道：“爷爷，你快让他们停手，别再打了。”

    许琼却没回答，只是在想这些人不知什么来路，武功如此厉害。要是今日放虎归山，以后要想再围住可就难了。如丹见爷爷一声不吭，知道爷爷不肯罢手。

    如丹情急之下，见地上有一把刀，便上去弯腰捡起，横在自己脖子上，喊道：“爷爷，你还不让他们停手，孙女就自我了结。”

    许琼见状，大惊道：“丹儿，你这是干嘛？”

    “孙女求爷爷叫他们住手。”如丹哭泣着说。

    许琼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孙女表面柔弱，但性子却很执拗，说到做到。他只好喊了声：“许府人员全数退出。”他一声喊，许府家丁护院立马退开，脱离战团。

    胡海、林震两人也退了回来，站在许琼的面前。此时外面的官兵闻声赶到，把许府围了个严实。

    院内如丹依然把刀横在脖子上，逐步走到中间，隔开了许府的人和刘水他们。她对许琼道：“爷爷，你就放了他们吧。”

    许琼无奈，说道：“丹儿，你把刀放下，好吗？别伤着了。”

    如丹说道：“爷爷不放人，我不放刀。”

    许琼担心如丹伤了她自己，连忙说道：“好好好，答应你，你别伤了自己就好。”

    许琼对刘水等人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答应我孙女放你们走，你们是否能说个明白呢？”

    刘水和杨璠对望了一眼，杨璠摇了摇头。周红英却觉得应该让许琼知道周家有后，此仇非报不可。

    周红英于是大声答道：“告诉你也没关系，许老贼，我爷爷、爹爹都被你害死，周家人永远不会放过你。今日你就算能侥幸逃得一命，终究难逃报应。”

    许琼一惊，问道：“你是周家后人？哪个周家？”

    周红英喝道：“哼，世上还有几个周家？老贼！”

    许琼一时犹豫不已，当着这样多的人，此事不能深究。深究下去，只会把自己过往恶事全被翻出来，自己颜面何存？

    如丹见爷爷不出声，四周的人虎视眈眈，担心夜长梦多，慢慢退步到刘水面前，背对着刘水，说道：“这几位好汉，你们想找我爷爷报仇，原也应该。不过有道是：父债子还。你把我抓走好了，任你处置，你我两家就可以互不相欠了。”

    许琼一听，急忙大喊道：“丹儿，你糊涂了吧？”

    如丹淡淡地说道：“爷爷，我不糊涂。我请问爷爷，刚才这位姐姐说的是不是实话？”“这……”许琼一时语塞。

    如丹见许琼尴尬的神态，就知此事是真，便说道：“那就让孙女替爷爷还债。我跟他们走，你不许阻拦，也不许追赶，否则孙女立马自刎。”

    如丹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许琼无奈，只好看着他们离开。如丹始终把刀架在自己颈脖上，带着刘水等人来到了府外。

    在火把的照耀下，许府门外明亮如昼。同时许府被官兵远远围住，领头人正是郡主武艳媚。

    原来艳媚郡主接到报告有人袭击许府，她想到可能是血洗天心阁的凶徒又在作恶。于是她急忙带人赶来，布好阵势。

    在郡主身边的人除了当初刘水在戏院遇到的那几个人之外，还有张大虎等人。刘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是刚离狼窝、又入虎穴了。

    面对近百人的许府护院，刘水他们也许还能破围而出。但现在面对的是艳媚郡主带来的数百官兵，就毫无机会了。

    郡主见里面有人出来，急忙定睛细看。只见一个容貌秀丽的绿衣女子缓步前行，后面有数人紧紧跟随。这个女子肌肤如雪、芳目含泪，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却把钢刀横在颈脖。

    艳媚暗自诧异，娇声喝道：“大胆狂徒，血洗完天心阁，又来这里行凶，赶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刘水听了，很明显对方把他们当成了杀害天心阁满门的凶徒。如此一来，此事就很难善了。数百官兵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众人一时毫无办法。

    如丹移步上前，对艳媚说道：“这位姑娘，你说错了。……”

    张大虎厉声喝道：“什么姑娘的，这是郡主。再敢无礼，小心满门抄斩。”

    如丹也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原来是郡主，小女子许如丹见过郡主。”

    郡主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如丹连忙答道：“小女子许如丹，是许琼的孙女。”

    郡主见如丹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自然觉得奇怪，便问道：“你为何横刀在自己脖子上，是他们逼迫你不成？”

    如丹淡淡地说道：“没人逼迫，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艳媚大感意外，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

    如丹平静地说道：“因为我爷爷和他们有仇，他们是来找我爷爷报仇。我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以此迫使我爷爷停手罢斗。我自愿随他们去，让他们找我报仇雪恨，化解往日恩怨。请郡主放他们一条生路。”

    郡主却冷冷地说道：“哼，你请我放过这样的凶残歹徒，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贻害百姓吗？你想舍身饲虎，我却不能纵虎归山。”

    如丹说道：“郡主想必有所误会，他们绝非滥杀无辜的凶残歹徒。”

    艳媚问道：“你和他们素不相识，何以见得他们不是？”

    如丹淡然地说道：“刚才我爷爷遇险，小女子不得不以身挡剑。他们并没有趁机取了我的性命，反而收势退出。他们和我家护院打斗之时，只伤人而没夺命。由此可见，他们不是随意滥杀无辜的凶残之人。”

    艳媚又说道：“我若放你们离开，你可想过自己的后果？”

    如丹不以为然地说道：“无非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得更多人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丹娓娓而谈、话语平缓，好像说的不是她的生死。艳媚被如丹的话所打动，大为踌躇，沉吟不语，旁人也不敢插嘴。

    如丹见她犹豫，接着说道：“如果郡主执意不放他们离开，自然能把他们拿下。但他们情急拼命，以他们的武功，必然会让官兵伤亡不少。他们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些兵丁也有妻儿老小，郡主何必让他们相互杀戮。再说他们也不是蛮夷外寇，官兵们丧身在这样没意义的事情上，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郡主冷漠地说道：“他们就算像你说的不是凶残之人，但是他们公然闯入朝廷命官家中行凶，也是不赦之罪。”

    如丹却说道：“郡主说的是。他们确实有过失，但郡主是否可以法外施恩，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人人孰无过，他们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日后想明白了，自然都会感恩郡主今日的宽容大度。请郡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