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玄

    转眼间，白鹤便是带着林星燎父子二人回到了他们的茅草屋，白鹤将二人放下后便就想要离开，林父则是问那白鹤：“仙人，仙人！我夫人呢？”

    白鹤都腾起了身子，可见林父如此声嘶力竭喊话也就叹了口气，道：“你夫人恐遇不祥啊，我要先离开了，我的主人估计还在苦战，我得去尽绵薄之力。”

    说完，白鹤的身影直接就消失了，它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看来先前是在照顾林家父子二人才飞得不快啊。

    可白鹤刚走不久，又是两道身影出现在了院子上空，那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妪，

    林星燎父子二人抬头望去，只感觉这二人的压迫感虽没有先前那黑袍少年仙师凌冽，却是有几分邪魅。

    那老妪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尖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哦？还真是两个凡人？拙劣的把戏！以为我不敢伤了凡人？”

    随后，只见那老妪一挥手，院子里的石磨便是飞了起来，石磨居然被那老妪驱使着朝着林星燎砸了过来！那石磨可是对着林星燎怀里的小妹砸去的！

    林星燎被吓傻了，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个？先前在仙鹤背上才被那巨大火团吓过，如今又是一块石磨朝着他飞来，林星燎直接就是被吓得当场木讷在原地。

    林父倒是已经从方才那火团带来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他反应很快，立刻扑了过去挡在了林星燎身前，林父正面对着林星燎，他用背部对着石磨，就那么硬生生扛下了那飞来的石磨！

    林父被砸，口中喷血，七窍流血，再看他的背部，那是已然凹陷！

    林星燎呆若木鸡，他的双腿不停打颤，他想跑，可无法动弹，他的腿无法迈出一步！

    随后，那老妪招呼她身旁的小生走了过来，那小生从呆愣着的林星燎手中夺过了他怀中襁褓中的小妹。

    林星燎这会儿想做些什么，他很想反抗，他很想给那小生一拳！

    “别、别动。”

    此话是林父开口言语。

    那小生便是回头，他手中嗡鸣响起，一道火焰在他手中窜动，他面无表情，就那么看着林父，这个小生想看他面前这个凡人想要做什么。

    林父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那句话，是对着林星燎说的。

    “儿啊，别动，那些仙人，你敌不过，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

    那小生闻言，便就让手中火焰熄灭，而后腾空而去了。

    那老妪看这父子二人可怜，叹了口气，她挥了挥手，随后一瓶丹药落下，丹药就落到林星燎父子二人脚下，而后，老妪对林星燎道：“这是疗外伤的药，我本是想控制那石磨飞你面前吓唬吓唬，谁知他跑那么快，居然是把那石磨挡住了。哎。”

    说完，老妪摇了摇头就和那小生离开了。

    林星燎看着自己七窍出血的父亲，泪眼婆娑，急忙将那疗伤的丹药给林父吞服了。

    林父早年乃是武道其才，肉身比一般人强悍一倍不止。可是，凡人毕竟是凡人，那些仙师挥挥手也就没了。

    林父身体强健，用最后一口气将丹药服下，那丹药药效霸道，只见林父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林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臭小子，我平日一直教导你要小心谨慎，这、这丹药你真给我吃啊！”

    林星燎脸上全是恨意：“她没必要给你毒药，她要爹爹死，爹爹早就死了，只是这也是仇，此仇，我必报！伤了爹爹的人，伤了娘亲的人，带走小妹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林父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他站起来了，他将林星燎抱在怀中亲亲抚摸着他的后背：“儿啊，仙凡有别，我等凡人，招惹不起，如今你我二人既然捡回来一条命，就先好好活着，报仇的事情，来日方……”

    “爹爹！爹爹！”

    林父话没说完，却又是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自此之后，林父卧床不起，林星燎自然也去请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只是说：“恐是服药过多，而然是药三分毒，如今药毒入髓，恐命不久矣。”

    之后，村里大夫留了些碎银子和药方给林星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村里大夫只是说：“此药每日睡前服用，一年半载兴许就会好些，但依旧无法根治。不过，你爹身体强健无明显外伤，若是细心照料，也会和常人无异。”

    看来，林星燎需要挑担子了，这个只有两个人家，林星燎得挑起来了。

    ……

    之后的几日，村里人自然也是听说了林星燎一家的事情。

    那些村民好些都得了林父照顾，如今林星燎一家遇难，也便是纷纷送来温暖。

    那些村民有送鸡鸭小猪让林星燎好生养的，有送蔬菜水果给林父吃的。

    之后的一个月，那些村民都会抽空过来教导林星燎一些圈养之道，至于打猎务农林星燎倒是略懂一二，这是林父教给他的。

    又是半年，这半年之中，大多数吃食都是村民赠与，如此这般，林星燎这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半年。

    半年后，林星燎终于可以靠着农获吃个饱饭了，其父的身体也稳定了，哪怕依旧卧病在床，但至少不会在生死边缘游走了。

    林星燎也没那么忙了，那些鸡鸭早晚喂一次就好，庄稼地也只用早上去操作一二便可，父亲需要的草药在下午也可以采摘到。

    林星燎的心情也好起来了，那股恨意也不想当年那般浓郁，他至少能静下心来不去想了。

    这一日，林星燎突然想起了那日仙人留给他的那本书籍。便就借着熬药的柴火光亮看了起来。

    《九转玄天功》

    功法前缀云：“天地有灵，称灵炁，灵炁可汲取于身。留灵炁于丹田，便能入玄。入玄而散，方为一转，九转之后，方成玄天！……”

    书中第一页云：“凡人想入玄，需会吐纳天地灵炁。盘膝打坐感悟天地，沉稳吐纳待到体无驳杂，方可汲取天地灵炁入玄……”

    林星燎大概能明白书里说的什么意思，入夜，林星燎将草药端给林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了。他想试着按照书中所记载盘膝打坐感悟那书中所说的天地灵炁。

    林星燎盘膝吐纳，呼吸之间，他只觉得身心舒坦，他什么都不去想，就只管按照书中说的做。

    没办法，林星燎从小就老实，如果谁有一个习武的老爹，谁都会和他一般老实。

    殊不知从林星燎开始吐纳时，他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

    那天，林星燎吐纳了一夜，他是被屋外的鸡鸣所唤醒。当林星燎被鸡鸣唤醒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夜没睡！

    可是，林星燎一点也没感觉到疲惫啊，他感觉吐纳一夜甚至比睡了一觉还要舒爽，脑子也比睡了一夜更为清醒。

    再看周身，已然被汗水打湿，那汗水中还带着好些灰色的污秽。

    可是林星燎昨夜就寝前是洗过澡的啊，身上那里来的污秽？

    忽然间，林星燎灵光一现，他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体内杂质？书中还说，当体内杂质被清洗后方可将天地间的灵炁丹存储于但田中，而灵炁存于丹田后方可使用。而灵炁可变化神通！我要成仙了！”

    林星燎心情畅然，他准备先去打水洗澡。

    在打水的时候，林星燎发现水轻了些许！林星燎发现他自己的力气居然变大了不少！这难道也是吐纳带来的好处？

    林星燎洗完澡，他便就又想要去吐纳，他想成仙！

    要知道，一旦一种东西给人带来好处或者快感，那么就会上瘾！

    林星燎刚想回屋，可他突然又想到：若是我去修炼了，饭谁做？鸡鸭谁来喂？晚上谁来给父亲熬药？不行、不行。我晚上修炼就好了。

    林星燎忍住了。

    林父从小就教育林星燎，凡事张弛有度，不能贪，糖吃多了要坏牙。

    林星燎自然是不知道林父的这番教会其实救了他一命。

    凡人入道，便要吐纳禅坐，若是一心求道不问世事，便就叫贪禅，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因为毕竟是凡人，灵炁洗礼肉身带来的好处会让其上瘾。可是一旦上瘾，那便会一心只想着吐纳怎么也苏醒不了，最后饿死，渴死。

    自此之后的一个月，林星燎都是每日晚上吐纳，白天干活。

    这一个月林星燎发现每日早上汗水中的杂质都在减少，以至于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已经没有了杂质。

    林星燎欣喜若狂，这也就意味着，他该按照书中所说汲取天地灵炁将其存储于丹田了。

    而将天地灵炁第一次存于丹田，便称之为——入玄。

    入玄之后，丹田便和灵炁契合，哪怕不故意吐纳也会自己去吸引周围灵炁。

    那晚，林星燎给其父亲喂完药之后便上床榻盘膝打坐，他要入玄！他要成为仙人！他要去找那几个修仙的报仇！

    ——

    书中云：“先静心，再感知，若有雾气环绕周身，便可试图引导其入丹田。吸收不宜贪多，慢而入玄，快则经脉破裂丹田损坏。”

    林星燎便按照书中所说，什么都不想，就正常吐纳着，心无旁骛，只去吐纳，这便是“静心”。

    “先静心，再感知。”

    也不止过了多久，他明明没睁开眼睛却是看见自己周围有好些淡蓝色的雾气，这是——天地灵炁？

    林星燎心中暗想：这就是书中所说的雾气啊，既然感知到了，那便就吸收吧。一定要记住慢慢来！莫要贪多、莫要贪多！

    可正当林星燎想开始吸收的时候，屋外却是传来一声鸡鸣。

    林星燎被鸡鸣扰乱，只觉得脑海昏涨无比，睁开眼，天旋地转，头晕想吐，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林星燎自言自语着：“看来不能被惊扰啊。”

    而后，林星燎也没去多想，在他看来，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小时候其父亲就让林星燎上午跟着他练武，下午去才可以出去和村里的小孩子玩，而晚上就要回来和她娘亲学认字。

    于是乎，林星燎也就舍去了想要再试一次的念头，洗漱后就去喂鸡鸭了。

    只是那晚，林星燎的父亲喝完药却是把他留住了：“儿啊，你最近可是在修炼那仙师给你的功法？”

    林星燎点了点头。

    林父继续道：“哎，不瞒你说，爹年轻的时候也得了一次仙缘。那时候爹在江湖上厮杀受了重伤，我都以为我要死在那破庙里了，结果来了一个年轻人，他也没说什么就直接手一挥，然后一股水流就从他手里窜出来，那些水掠过我的伤口后我的伤口居然就好了。老爹我可机灵了，我当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仙人！于是啊，我就说我想学仙术。”

    “爹爹还有这般奇遇？之后呢？”

    “之后啊，那仙师实在是受不了我的软磨硬泡，也就传了我本功法，可是爹不争气，没修成，但哪怕我没修成那本功法，体魄依然是强悍了不少，从此独步武林，当年你爹还闯出了个火铳腿的名号呢！哈哈哈哈哈。”

    “以前从未听爹提起过啊。”

    “过往的事情都如云烟，自从遇见你娘后，什么江湖恩怨啊，什么牛气冲天的过往啊，过了就过了吧，不提也罢。说起你娘啊，她可是个千户大小姐啊，这不，说私奔就私奔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到这里林父便笑着，可笑着笑着又有了一丝哽咽，之后林父也就没再说话了。

    林星燎见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爹，你放心，若是我能得了这机缘成了仙，定要去那仙界闯一闯！我要给我娘报仇！”

    林父则是淡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能报则报，不能报也就不想了，当年你爹我为兄弟报仇之后只觉得余生无味，人生仿佛失去了意义。要不是遇见了你娘啊，爹都挥刀自刎咯。你平时最听爹的话语，这次也要听！还有你小妹也是，遇见了就相认，没遇见，该干嘛干嘛，心里也别老牵挂着。”

    “明白了。只是，我如何于我小妹相认啊。”

    “你小妹后腰处，有个胎记。”

    “嗯。燎儿知道了。”

    “哎对了，今天我见你似乎有些困意啊，若是你睡的屋子里有叨扰，就去酒窖将就着睡吧。当年给你妹妹藏了三十坛女儿红估计也用不上了，搬出来便是。”

    ……

    这一晚，林星燎便在酒窖打坐，也是一样，他照常吐纳，也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周围开始出现那股淡蓝色的薄雾。

    随后，林星燎便就尝试引导那些蓝色雾气进入身体。

    这个过程很顺利，林星燎也一直记得书中教导慢慢将那些灵炁引入身体。哪怕引炁入体的时候会有一股快感，一股爽感。但林星燎克制住了那对快感和爽感的渴望，依旧慢慢将那些灵炁引导入体。

    引炁入体，确实得缓慢，若是稍微快些，那些灵炁便就会伤了经脉丹田。

    灵炁第一次入体入丹田，就好比一股力量进入一个脆弱的小洞，小洞虽然可以张弛，但若是进入的速度快了，便会伤到那小洞。

    其实灵炁第一次入体会生疼痛都要好说很多，疼痛本就是提醒人哪里手上了，要去避免就很简单，可若是想要去刻意不接收快感那就太难了。

    但林星燎老实啊，他想得明白，书中那样写必定有他的道理，若是书中有错，你也难以流传至今。

    因此，林星燎也就不去质疑，书中如何写，他就如何做。

    这个过程很顺畅，当那些灵炁充满林星燎的丹田和经脉后，天空中，居然降落下来一道金色光芒照耀在林星燎身上！

    那光芒虽然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但却是是实实在在从天空中直接降下照耀在林星燎身上的。

    这金色光芒是什么书中倒是没有说明，只是说了若是完全照着书中那样去做而没有一点失误的话却是会有一道光芒落下。

    林星燎也不去纠结，他明白，他已然入玄，林星燎成了修道者。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林星燎也便就不必再继续修行了，继续修行那可就是贪禅了。

    于是，林星燎便走出了地窖。

    自此，天高海阔，任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