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色的古堡（十六）

    十多年前啊。

    夏其妙刚刚察觉到有地方不对，林绛丹说小镇居民临死之前能看见血族之王的身影，而金发女人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原来是时间上出了岔子。

    看样子，那段时间血族之王还没有开始赐予力量，肯定是中间发生了某些事情促使他的转变，很有可能就是金发女人之死。

    “我想了很久，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是应该责怪朋友的背叛，还是责怪居民的无知，或者责怪教堂的虚伪？”

    “再或者，责怪我自己，不应该大肆宣扬血族之王的功劳，甚至不应该向古堡走去，不应该让他救下所有人？”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金发女人望向夏其妙，希望能从她这边拿到一个答案。

    “我不会说是吸血鬼的功劳。”

    听到这句话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个人的答案不过如此，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救人的被人抹黑，不甘心他的功劳深埋地下，不甘心自己心安理得享受、漠视他的帮助。

    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这么做。

    夏其妙看透她的想法和她隐约的失望，接着说道：“我会说是神的功劳。”

    这会儿，金发女人变得不可置信，还带了愤怒，这个人怎么会能够这样，不宣扬也就罢了，还能算是明哲保身，现在却想窃取他的功劳送给别的神。

    “然后，我将会以被神接见过的圣徒的名义，重塑神的雕像，记录新的圣典，供奉血族之王。”

    “当然，血族之王这个名字听起来太明显了，我愿称之为红月之主。”

    “……你，你这是在渎神，你是在……”金发女人被她的言论震惊到，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来合适的言论形容她。

    “你在怕什么，你们这其实根本没有神，不然它为什么漠视人民的苦难，放任它的信徒，无视你的死亡？”

    “因，因为，我们的信仰不够虔诚。”金发女人想起她死亡的那一天，数十条罪名叠加在她的身上，其中有一条便是这个。

    “是神亲自跟你说，你的信仰不够虔诚吗？”

    “不，是神父。”

    “那就是人说的，是人就有弄虚作假的可能，他今日可以用不存在的罪名杀死你，往日自然可能用不存在的荣光塑造神。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

    “你这是欺骗……”

    “欺骗？我只不过是把血族之王，不，红月之主的功劳说了出来，让重获新生的人感激他们的恩人，这算什么欺骗？”

    “你就不怕真的有神？”

    “真的有神？哈，”夏其妙笑了出来，“如果是这样，它不救信仰它的人脱离苦海，放任它的代言人残害无辜，只在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时跳出来，这种神，有什么信仰的必要，为什么不能去推翻它？话说回来，这种神才是邪神吧，打击邪教，人人有责。”

    “你这个没有信仰的人，你，你……”

    “我的确没有宗教信仰。”

    夏其妙生活在一个无神无鬼的世界，她觉得所谓宗教，不过是一种工具。

    她不是理想主义者，她是实用主义者，她觉得，如果神对人没有用的话，那神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何况，她又没有亲眼见过神存在的证据，那这里的神在她眼里，便是不存在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我真的亵渎了神，那自然会有神降下神罚，而它没有这么做，”夏其妙说完自己的答案，“要么神不存在，要么神不在乎。”

    她看着哑口无言的金发女人，反抛出问题：“一个毫无作用的神，和一只真正救人的诡，你会选择哪一个？”

    然后，系着她腿的绳子，断掉了。

    周围的环境回归黑暗，只有手电筒的光依然亮着。

    那个一直倒吊着的女人终于被放了下来，她趴在地板上，没有起身。

    夏其妙对她伸出了藤蔓。

    原本这个氛围，应该是伸手的，但是她不想直接接触到陌生的诡物，所以让噬诡玫瑰代劳。

    金发女人抓住了，并站了起来。

    夏其妙露出了微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是不是觉得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还有没来得及再见上一面的血族之王？”

    “我是幸福家园的楼主，你现在拎包入住，能跟他做个邻居，”她抛出橄榄枝，突然想起血族之王要包下整个三楼，补充道，“楼上楼下的那种，但不妨碍你们见面。”

    金发女人捏起并不存在的裙边，对她行了提裙礼：“感谢您的邀请，但我想留在我的世界，宣扬红月之主的光辉，驱除被邪神笼罩的黑暗，希望我有缘能够再与您会面。”

    ……话疗疗过头了。

    夏其妙伸出手想拉住她挽留一下，但摸了个空。

    她眼睁睁看着金发女人突然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她还有好多问题没来得及问呢！

    正在磨牙的血族之王突然感知到自己拥有了第一个信徒，非常不解。

    他甚至收到了一份祷告——“伟大的红月之主啊，您的信徒金·多利亚拉……”

    红月之主是谁，怎么送到他这里了？

    金·多利亚拉又是谁？

    他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自于那个被他救下但自我束缚在领域里的灵魂。

    这是终于放她自己自由了啊，不错。

    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明白了前因后果，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曾经付出过那么多努力，都没有获得成效，现在躺平了，结果信徒自己送上门了。

    这就是找对楼主的好处吗？

    如果说血族之王原来还有犹疑，那现在简直是迫不及待要与她见面了。

    不知道她缺什么，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合她心意。

    源力？那两只诡物抢得积极，应该是要献给她的。

    可以纳入备选，还要再挑点别的。

    血族之王走下了王座，正要去收藏室时，感觉到心脏骤痛。

    这是科瑞亚德家族的人正在施加咒语联系他：“你派出的追随者怎么回事，竟然敢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