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天崩

    光是一个盟主，一群人讨论了三天才定下来，不是一个，而是谢家、崔家、慕容家各出一人负责发号施令，简单来说，三大家族带着自家小弟打，有什么问题，三家话事人相互协商决定。

    毕竟三大家族实力、名望都差不多，不管谁做主，另外两个都会不服。

    而接下来如何攻打天都，有四品大儒坐镇，天都儒家青气还在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去送死，这点上，大家想法一致，就是一步步攻破天州各郡，给李惜年来个釜底抽薪。

    当然，李惜年也不会坐以待毙，四面出兵，天州范围内，儒家青气笼罩，守军占据着优势。

    这点诸侯联军也清楚，所以并不跟对方正面冲突，遇到就撤，对方一走就重新打，仗着人多，让天都兵马疲于奔命，逐步蚕食天州城池，李惜年虽然穷尽心力，但终究已是绝路，眼看着天都的青气越打越少，城池也不断被联军蚕食。

    双方自七月一直打到次年开春，天州的护城青气终究是支撑不住了。

    “崩了！崩了！”

    一名将领急匆匆的冲进大帐，对着帐中正在议事的谢晖等人道：“主公，儒圣神像崩了！”

    正在议事的众人闻言目光一亮，齐齐起身出营。

    从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天都上方的青云，原本被李惜年聚集起来的儒家青气，经过这长达半年的鏖战，如今看去已经淡薄如雾，那代表着大乾儒道气运的儒圣神像，此刻正在一点点消散。

    “成了！”谢晖见状目光一亮。

    天都，皇宫。

    李惜年默默地捧着代表大乾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一步步走上玉阶，天空中那儒圣神像正在崩解，也代表着他这一年多来的苦功彻底烟消云散。

    “太尉……朕……”姬宫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了许多的老人，有些不忍，也有些恐惧，他知道李惜年尽力了，以一州之力与天下诸侯周旋，拖到今日，已经是尽力了，他是亲眼看着这个老人脊背变得佝偻，半年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陛下，老臣恐不能再为陛下解忧了！”李惜年默默地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叹息道。

    “惜年，事已至此，没人会怪你。”张甚看着眼前老友，有几分后悔，若当初没有请这老友出山，也许就不会有今日。

    “臣这一生，德行本已无望，是陛下于国家危难之际，愿意将社稷之重交于老臣手中，让老臣有机会一窥德行之境，圣贤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今老臣能苟活半载，已是无憾，可惜老臣无能，不能助陛下匡扶社稷，愧对陛下之恩。”

    “太尉莫如此说，其实朕心中已经猜到会有今日了，大乾或许真的气数已尽，亡国之际，能有爱卿这等忠臣为国呕心沥血，上天待朕已然不薄，是朕该与太傅道谢！”姬宫说着，默默跪在李惜年身前：“太傅，多谢。”

    姬宫身后，曹敬忠和张望等人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姬宫一起跪下。

    “陛下，临行之前，还有一计，或可救得陛下性命！”李惜年伸手扶起姬宫，目光看向曹敬忠道：“曹公公。”

    “奴婢在！”曹敬忠默默地上前，对着李惜年一礼。

    “有没有办法，让三大家主只活半年？”李惜年看向曹敬忠道：“他们在，可保陛下安危，待局势稳定后，他们死，则三家祸起萧墙，大乾或有幽而复明之日！”

    曹敬忠默默地点头道：“太尉放心，奴婢最擅长此道！”

    天空中儒圣神像彻底消散，李惜年的身体也随着儒圣神像的崩解，迅速失去生机，他为最大限度发挥儒家青气的威力，早已与儒圣神像相连，就如同当年在三阳县，与护城青气相合一般，护城青气散，他重伤，如今是与一国青气相连，如今儒圣神像崩解，他也再难有活路。

    “陛下，莫哭，帝王当有帝王威仪，老臣拜别！”李惜年说完默默地对着姬宫跪下，再也没有起来。

    “太尉！”姬宫双目含泪，伸手抱住李惜年渐渐冷去的身体，放声大哭，有伤心，也有对未来的惶恐和无助，大乾至此，真的还有机会么？

    “轰隆隆~”

    随着儒圣雕像的崩解，天都上空的儒家青气也彻底消散，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轰鸣，似有无尽哀伤。

    正在观望天都气象的谢赟突然心觉有异，低头看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洁白玉印。

    山河印！？

    谢赟脑海中闪过当年谢尧给他看的虚影，与自己手中这方一模一样，只是当年东州的山河印是张玉清在大乾国运未尽之前强行斩化而出，所以未择主，而如今，大乾国运彻底消散，代表大乾的山河印也彻底消散重新择主。

    谢赟如今治理章州，虽然名义上并非章州之主，但却是章州气运最盛者，自然得山河印青睐。

    除了谢赟之外，崔家、慕容家各得两尊山河印，基本上就是一州一枚山河印，但诡异的是，谢晖这里却没有。

    “这是何物？”谢晖看了看谢贇手中突然出现的山河印，本能的感觉这东西该是自己的才对，但为何自己没有？

    “山河印，父亲说过的。”谢赟得意的看了谢晖一眼，微笑道。

    慕容家和崔家之人也过来了，慕容复和其弟慕容康手中各有一枚山河印，崔家五杰也有两枚，但唯独他们谢家只有谢赟有，这是什么意思！？

    吕奉先抱胸而立，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这具血神子分身本身就是山河印祭炼而成，虽然东州的气运跟他没啥关系，但别忘了，这具分身的本体本就是东州山河印所化，也就是说，东州已有山河印，自然不会再出。

    同样的，云州和燕州的山河印其实早该出了，但陆玄手中已有山河印，而这两州之地，陆玄是实际统治者，属于云州和燕州的山河印早已随着两州气运汇聚融入到吕奉先这具血神子分身体内。

    此刻，谢家所有人目光都有些改变，谢赟手下的人自然是欣喜，至于谢晖手下众人这一刻显然有些动摇了。

    虽然众人都不明白这山河印是什么东西，但显然，谢赟在这一刻看起来更像气运之子，虽然平日里谢赟待人接物通常都会表现出明显的区别，但现在这些小小的缺点都成了谢家气运之子的佐证，毕竟出身高贵，自然不可能看所有人都一样。

    谢晖心中纵然不爽，此刻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忿，脸上堆起笑容，向谢赟表示了恭喜。

    “诸位，如今天都护城青气已散，是时候总攻了！”慕容复微笑着对谢晖说道。

    谢赟皱眉看了慕容复一眼，却也没多言。

    自今日起，乾坤已乱，旧的格局已经彻底消散，三大家族，今后如何还是两说，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开始。

    原本对谢家兄弟谁是家主模棱两可的崔家和慕容家似乎在一瞬间达成了默契，谢家只认谢晖，让谢晖心绪好受了许多，默默点头道：“走，救父亲！”

    大军开始集结，自有高手上城打开城门，没了护城青气的天都城池虽然坚固，但六品高手便可以轻易翻越。

    宇文通、曹敬忠、张望、刘淳化以及两位皇家供奉虽然竭力抵挡，但联军之中亦有高手，吕奉先、谢豪、谢成以及慕容家和崔家五品高手加起来便有八人，哪怕不愿意在此时拼命，只是牵制六人，也足够让六品高手将城门打开，紧跟着便是大军蜂拥而入。

    昔日繁华天都，此刻却沦为了炼狱。

    谢赟等人没管这些，带着精锐迅速冲到皇宫，却看到姬宫抱着李惜年的尸体，默默地跪在地上，哪怕见到众人也并未流露太多情绪，只是很平静的道：“诸位爱卿是来杀朕的？”

    张甚默默的拦在姬宫身前，冷声道：“诸位可是要弑君？”

    谢赟等人默然，弑君之名他们可不想背，但眼下的情况，都打到这儿了，下一步是要让其退位么？但退位后，谁来做皇帝？显然还没到那一步。

    “尔等放肆！”正在众人踌躇之际，却听一声大喝，众人看去，正看到谢尧三人跌跌撞撞的进来，也不理会众人，三人径直跑到姬宫面前，见面就跪在地上悲哭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啊！不想事态竟到此地步！请陛下降罪！”

    “朕……哪还有能力治三位爱卿之罪？莫要演戏了，若不杀朕，朕要休息了，朕累了！”姬宫默默地起身，吃力的抱着李惜年的尸体向宫内走去，那代表着天子权威的传国玉玺，此刻就如同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在玉案之上。

    “父亲！”眼看姬宫离开，谢晖等人连忙将各自父亲扶起来。

    “立刻退兵，只留精锐驻守天都。”谢尧三人几乎是同时对众人吩咐道：“另外，派人前去通知各方高手，务必斩杀两位朝廷供奉，另外，那曹敬忠务必生擒！”

    虽然不知道刚才曹敬忠对他们做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此人必须拿下！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