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神

    故地重聚，“缘起”那个阁间，四人依旧围坐在一起，恰是不期而遇的故友、又是久别重逢的知己，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周芷琪接触过不少企业家，在渠道垄断、资本垄断、信息垄断的当今社会，都在努力把自己打造成超级网红，成为扩音器，一呼百应。而林森和陈章依旧保持着难能可贵的低调，显得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机缘偶遇被吸引，或许自己与林森也不会从相惜到相爱。看着眼前散发着独特魅力的三人，周芷琪好奇地问道：“各位，你们在外面好低调。”

    “芷琪姐，在外面我可高调了，只在做，不在说。”曹雪飞边吃边说道。陈章知道周芷琪话里有话，便转向林森使了个眼神。林森见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看着充满好奇的周芷琪，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开口问道：“知道何为神吗？”

    “我是无神论者，不靠天不靠地，全靠自己努力。” 曹雪飞说完看向陈章微笑着，眼神里带着崇拜之意。

    周芷琪思索了片刻答道：“信仰的拟人化。”

    “对。人类社会结构归根结底就是两层关系‘统治、被统治’，每个人都想成为统治者，体现在精神层面便是都想成为神。成神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把自己化身为神；第二条是自己虚构一个神，让自己化身为这个神的代理人。这两条路各有优缺点，第一条，一旦自己的神话破灭，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第二条，作为代理人，虽然造神失败可以再换，但面临着被别人踢下去的风险。当然，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只是受益人的不同，本质都是在造神。”

    周芷琪顺着林森的思路说道：“映射到当下，那些在把自己打造成超级网红的企业家们，便是走在成神的路上。当夸下的海口、许下的承诺无法再兑现，人设崩塌，众叛亲离，万丈高楼也就轰然倒塌了。所以你们是在爱惜自己的羽毛？”

    林森摆了摆手惭愧道“我们自知自己的斤两，还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信仰产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就是说成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经历漫长的时间考验，在无数后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完美化，最终才凝聚出大家所公认的信仰，并被大家供奉为神。我们不认为在一个人短暂的几十年寿命里，能凝聚出一种信仰，能修炼出一具真神。在更快节奏的互联网环境里，无异于急功近利、饮鸩止渴。”

    陈章的眼神变得冷静而深邃：“这也源于人性对权力的欲望，争先恐后地想成为统治者，成为神，在新时代下用了‘网红’这一新词，在众人眼里，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成了被模仿的对象。人都有七情六欲、不存在完美的人，跌下神坛便成了早晚的事。我们只想在思窝的这方小世界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到有需要的窝友，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统治与被统治，可以理解为控制与被控制，也可以理解为保护与被保护。不同的理解，出发点便南辕北辙，目的地便天壤之别。”

    周芷琪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森意味深长地总结了起来：“不管是各大宗教的创始人，还是各大学派的创始人，生前都是凡夫俗子，死后，才被后人神格化。”

    说完大家相视而望，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