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在一起

    11号难民营，地下通道。

    少佐驾驶NM4在漆黑中前行。借助装甲A.I的雷达成像也完全不用开灯。身后奥莱特博士暗自忍耐。她并没有少佐的全身义体，只能单凭血肉之躯抵抗NM4风驰电掣的强劲。好在少佐阻挡了大部分的冲击，NM4流线型的机体也能最大程度减免阻力。

    不知过了多久，NM4终于减速。

    “博士。”少佐回望身后。

    “我没事。”松了口气的奥莱特博士稳住心神。这才发觉坠机后的头痛已痊愈。

    “前面就是通往阪华摩天楼的地下管网入口。建造蓝图显示，出口是义体服务器的地下循环冷却池。”少佐轻声道：“博士，不然您留下，我一个人去。”

    “少佐，我懂你的担心。但没有我的权限，你无法完成最后的救赎。”奥莱特博士坚持。

    “好的，博士。”扶博士下车，少佐变形成装甲姿态。前后轮式无人机紧跟着飞出，协助少佐扫描沿途地形，探测突变义体。

    少佐手持高斯机枪，肩扛等离子炮，全身装甲走在最前方。尽量为奥莱特博士提供庇护。

    开启管道闸门时，少佐终于下定决心：“装甲A.I，100%唤醒。”

    “遵命。”一直维持最低线程的装甲A.I系统，开始全线程运行。

    随着各种子程序不断加载。越来越多数据刷新的头显，终于出现了变形装甲与少佐全身义体的融合进度条。少佐耐心等待，直到100%完成。

    “恭喜您，女主人。您拥有100%的装甲契合度。”装甲A.I似乎也比先前更有灵性。

    “为什么叫我女主人？”少佐用辅助电子脑波询问。

    “因为我的主人是‘吴尘’，庇护所编号：20150326-Y。”装甲A.I读取了核心设定：“所有装甲A.I都有各自的女主人。所以您就是我的女主人。”

    “你们有多少个女主人？”少佐问的很明确。

    “暂时没有数据。”装甲A.I也答的很诚实。

    “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少佐会心一笑。借助强有力的装甲机械臂，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气密闸门的瞬间。轮式无人机，悄然入内。

    “女主人，有我在，您不需要义体。”装甲A.I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当然，说的也的确是事实。NM4变形装甲能将普通人和义体人的数据，放大到同等程度。所以作为攻壳而言，少佐的能力上限取决于软硬件两个方面：少佐的战斗意志和NM4变形装甲。

    “没有义体，我是什么？”要知道全身义体改造前，少佐只剩下一颗人类大脑。

    “我检索到一条核心数据。”装甲A.I似乎也感觉到很好奇。

    “是什么？”少佐下意识停步。

    “借由您的生物大脑皮质细胞，可以再生出完整的人体。”装甲A.I说道。

    “你是说克隆人技术。”少佐似乎也知晓。但在攻壳机动队的剧情世界，与其更换同样脆弱的生物器官，远不如更换义体更加实用。尤其经过第三次核大战之后，背景辐射远超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计量。所以在剧情设定中，被称作「日本奇迹」的波赛冬重工集团“放射能粉尘去除研究”专利的成功发明，将战后的日本重新带上了经济大国之路。据此可知“放射能粉尘”的全球性危害。这也是本剧情世界，攻壳取代克隆成为人类主要科研方向的最重要的原创背景之一。

    “不完全是。”装甲A.I将这条核心数据不断展开：“是基因强化人。”

    “什么？”

    “来自新香港的特殊药剂，能强化人体的细胞结构，主人一直为您留着……”

    “噤声。”少佐打断了装甲A.I滔滔不绝的解说：“前面有状况。”

    目光所及，本该装满冷却液的罐体内，却堆满了义体残骸。再沿四处悬挂的零碎往罐体上方看去。悬挂在半空中的电磁起重吸盘边缘，正突兀的坐着个没落的身影。

    “博士，您先别进来。”少佐用脑波操控无人机徐徐靠近，扫描没落的身影。

    “好。”门外的奥莱特博士随即止步。

    无人车扫描显示，面部全非的没落身影，干枯的血肉下满是裸露的义体器官。似乎已经死去多时。然而当轮式无人机近距离扫描他时，微弱的电子噪声忽从义体喉内响起：“咳……”

    就在他缓缓抬头的瞬间，无人机也扫描到了他的胸牌：公安九课：巴特（Batou）。

    少佐陡然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同样不稳定的情绪。这是她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啊。突变日后，作为“救火队员”四处出勤的公安九课，很快就淹没在突变的洪流中。而忙于应对的少佐，根本无暇顾及队友的安危。直到有一日激战后身旁再无一人。频道内也只剩茫然的电子噪音。少佐这才发现，公安九课除她之外全体阵亡，而整座城市也随之彻底沦陷。

    与吴尘相遇时，这成了她关于公安九课最后的记忆。

    清空思绪，少佐启动了左肩上的离子炮。在瞄准曾经战友的瞬间，少佐却放弃了。

    “巴特。”少佐开启了扬声器。

    “你是……米拉少佐？”巴特一瞬间活了过来。

    “是我。”少佐解除头盔面甲，露出真容。

    “知道你还活着，真好。”巴特残破的脸上露出一抹诡笑。跟着将自己从电磁铁上艰难拔起，重重落地。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米拉少佐急于知道的。

    “老爹。是他……”巴特的电子脑似乎失去了最关键的信息：“该死，我可能忘了。”

    “其他人又在哪里？”无人机已完成扫描，再未发现原九课成员。

    “在一起。”巴特脱口而出，又一脸茫然的重复：“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少佐追问。

    巴特正要思考答案，忽然浑身过电。过载的电火花将所剩无几的人类组织烤到冒烟，巴特整个人宛如灵魂出窍，意识流直冲天际，剩下残破的躯壳陡然宕机，再无声息。

    追着电流逃逸的方向仰望头顶。少佐似乎明白了巴特最后那句话的意义。

    “老爹，是不是你。”

    “米拉？”耳畔响起奥莱特博士关心的询问。

    “我没事，博士。危机已解除。”前后轮式无人机在少佐的后背装甲嵌合，飞行模式随即启动：“博士，我们走。”

    “好。”

    双引擎喷射。少佐保护博士，向高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