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愚蠢的正义

    伴随着德斯泽尔的毁灭以及解药的找回，无冬城的瘟疫也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大家都过上了幸福和平的生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嗯，可惜这不是游戏END。

    事实就是眼下无冬城内的气氛依旧紧绷无比。

    德斯泽尔的背叛早已经传遍了无冬城的大街小巷，而他散播瘟疫的行为也已经得到了证实，这自然让民众愤怒不已。当然，德斯泽尔本人已经被端木槐干掉了，他的部下要么被杀，要么就在海姆要塞里被烧死，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一个可以用来让民众发泄怒气的对象。

    那就是范斯维克。

    作为艾瑞贝斯的左右手和爱人，在整件事之中，范斯维克给德斯泽尔提供了不少帮助，包括之前端木槐他们调查的仓库事件，类似的事情在之后也被查出不在少数。根据他本人的说法，他认为德斯泽尔没有做错，因此一直在帮助对方，想要证明德斯泽尔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关心无冬城的———当时端木槐听到这里就只剩下呵呵了。

    一句话，蠢得可以。

    于是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对范斯维克的审判。

    范斯维克本人并没有申辩，反倒是艾瑞贝斯据理力争，试图证明范斯维克并没有背叛。

    “我知道，范斯维克并不是叛徒！他并没有犯下叛国罪！我可以保证他的内心没有半点儿这样的意图！”

    但是端木槐显然不会接受这样的说辞。

    “我并不在乎范斯维克自己是怎么想的！事实就是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了无冬城内瘟疫的扩散以及数以千计的人的死亡！这是不可否定的真相！审判庭不关心动机，只关心结果。无论范斯维克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最终就是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了瘟疫的感染扩散，甚至险些将整个城市置于毁灭的边缘！因此，我认为范斯维克必须被处死！”

    在整个审判过程之中，端木槐与艾瑞贝斯针锋相对，争吵不休。艾瑞贝斯坚持范斯维克只是坚持他的正义并且因此受到了德斯泽尔的蒙骗，范斯维克自己也是受害者，因此即便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而端木槐作为审判官则直接给予了反驳，他不关心范斯维克是为了坚持自己的正义还是愚蠢到被德斯泽尔蒙骗又或者是别有用心，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堪称是欺上瞒下的典型，就好像之前德斯泽尔找范斯维克走仓库的转接手续时，作为艾瑞贝斯的左右手，范斯维克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艾瑞贝斯———这就是渎职行为！

    任何与邪神异端为伍者只有死路一条，当审判庭是吃干饭的吗？

    顺便一提，此刻在法庭上的纳什尔领主面色也不好看，原因很简单，他也是信任德斯泽尔的其中一人，而且最大的责任就在他。除此之外，就在之前，端木槐甚至还强迫他脱掉衣服，对他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为的就是确保纳什尔领主没有被腐化———但凡他有一丁点儿被腐化的痕迹，端木槐当场就动手把他干掉了。

    这对于曾经是一名伟大冒险者的纳什尔领主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屈辱，但是端木槐才不在乎———审判官也从来不关心他人对自己的好恶，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人怎么看他们是别人的事情，与审判官无关。

    “这……………”

    而在听众席上，旁听了整场审判的艾蜜莉亚也是为难不已。

    作为泰尔的信徒，她知道自己应该支持艾瑞贝斯才对。可是当艾蜜莉亚跟随端木槐前往海姆要塞，看到了一路上被瘟疫感染，变异的畸变体之后，她不得不承认端木槐的说法———一旦让德斯泽尔在无冬城复制这一切，那么带来的只会是比噩梦更可怕的毁灭。

    眼下艾瑞贝斯与端木槐争论激烈，但是双方站在彼此的立场都没有错———艾瑞贝斯是泰尔的圣骑士，作为泰尔信徒，她首先要信奉的是正义。所谓论心不论迹，因此在艾瑞贝斯看来，范斯维克即便有错，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因此应该减轻处罚，至少罪不至死。

    然而审判庭的立场完全相反，审判庭并不关心正义与邪恶，他们只关心人类的续存。因此在身为审判官的端木槐眼中，范斯维克的所作所为就是造成无冬城民众死亡的帮凶，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他的做法都威胁到了审判庭的目标，因此审判庭必然不会放过范斯维克———如果无冬城不判他死刑，那端木槐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再说一遍，审判官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们或许不能理解，但必须服从。

    “你让他听起来活像个谋杀犯！不是范斯维克造成了这场瘟疫，也不是范斯维克摧毁了城市！他只不过是太信任，太专注于他的职责！”

    “但是他助长了瘟疫的扩散，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端木槐猛然一挥手，指向窗外。

    “我再说一遍，停止你那些没用的争辩！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看看那些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去告诉他们，他们的家人被瘟疫感染只是一个意外，范斯维克并不打算这么做，你看看会有多少人愿意接受你的解释！而那些死者又会不会接受你们的道歉！你们付出的只是被背叛的信赖，但是他们所付出的可是生命！难道你想说，你们所谓的善良与正义，比人的生命更重要吗？！”

    “不！可是这不是范斯维克的责任！他终其一生为正义的伸张而奔波劳苦，为职责的履行而鞠躬尽瘁，就如同我一样！但是他为什么要得到这样的下场？这难道不是背弃吗？为了平息民众的愤怒，他的领主背弃了他，他所信奉的神明也因为一个愚蠢的错误背弃了他！这难道公平吗？”

    “一个愚蠢的错误？”

    端木槐的声音骤然低沉，与此同时，冰冷的杀意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数以千计的人的死亡，都是一句一个愚蠢的错误就能够开脱的？”

    “我……………”

    “你只是不愿意面对！”

    端木槐猛然打断了艾瑞贝斯的辩解，伸出手去用力一拍桌子—————咔嚓一声，厚重的桌子直接碎成了两截。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皆惊，而端木槐毫不在意，只是恶狠狠的盯视着艾瑞贝斯。

    “你只是不愿意接受你的爱人背叛了你！瞒着你！不相信你！”

    一面说着，端木槐一面拿起了一份供词。

    “你看，范斯维克自己都承认，他为德斯泽尔的行动开启了很多便利，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你，原因就是范斯维克认为你并不信任德斯泽尔，很可能不会允许他的一些行动。所以他决定自己行动，而不是向你报告！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艾瑞贝斯？现在，你简直像一个被爱情冲昏脑袋的小女孩，你宁愿质疑自己信奉的神明和信仰，也不愿意转过头来看清楚现实！面对现实吧，现实就是，你的爱人并不信任你，所以背叛了你！”

    “不，我……………”

    这一刻，面对端木槐的怒斥，艾瑞贝斯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在这之后，审判还在继续，但是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端木槐这边铁证如山，艾瑞贝斯那边除了她自己在拼命解释范斯维克并不是故意的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最终，范斯维克还是以叛国罪被判处绞刑，在无冬城民众的欢呼声之中，这个牧师被送上了绞刑架，然后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直到这时，无冬城的瘟疫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

    但是………依旧没有结束。

    在审判之后，端木槐和奥姬丝被请到了领主官邸，毕竟虽然德斯泽尔已经死了，但是威胁依旧存在。甚至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而就之前的情况来看，只有端木槐他们对此最清楚了。

    “那么，审判官阁下，我就直接单刀直入的询问了，您是否知道德斯泽尔所信仰的邪恶存在到底是什么？”

    “当然。”

    面对纳什尔领主的询问，端木槐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邪神，嗯………你们就管它叫生命之神好了。”

    “哎？”

    不得不说，听到端木槐的回答，艾蜜莉亚一脸懵逼。

    “生命之神？？？可是……………”

    “可是什么？”

    “端木槐望了她一眼，人是生命，牛是生命，那我问你，苍蝇蚊子蛆虫算不算生命？”

    “这……………”

    “明白了？这就是生命之神。”

    端木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众人也顿时秒懂………不得不说，这种生命之神，还真是有点儿打破了他们的三观。

    “那么，这些邪神信徒………他们具体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这可就不一定了。”

    端木槐摊开双手。

    “严格来说，所有长时间患病没有办法医治的人，都有可能得到那位的关注和宠爱，然后变成他的信徒。”

    “……………哎？您的意思是………”

    “那个家伙的确会听到人们痛苦的哀嚎，并且为他们进行治疗啊。”

    “治疗？可是之前的畸变体……………”

    “很恶心是吧，但是病的确治好了啊。它们不会再感到痛苦，也不会再感染疾病———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行走的瘟疫，你看，虽然说外表有点儿怪异，但是目的达成了不是？”

    “呃……………”

    这时候，那个叫卡西姆的少年也反应了过来。

    “审判官阁下，您的意思是说，那个邪神把人们变成那种样子，是为了治好他们的疾病？可是这也太……………”

    “别这个那个的，你就说病治好了没吧。”

    “…………………”

    这下众人没话说了。

    “可是，他们为何又要传播瘟疫呢？”

    “很简单啊，让更多的人感染疾病，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邪神的慈爱嘛………”

    端木槐嗤笑一声。

    “要是人都不生病，他们去哪儿宣传自己信仰的邪神的伟大去？”

    “…………………”

    你别说，这还挺有道理的。

    “总而言之，这些异端信徒的行动还是很明确的，基本上，如果出现了无法治好的瘟疫，或者某种扭曲变异，让人和动物乃至植物产生畸变又不知底细的玩意儿，多半就是他们搞的鬼———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原来如此。”

    听到端木槐的说话，纳什尔领主多少松了口气，现在看起来，这些邪神信徒的行动还是很好预测的，起码比某些躲藏起来的魔鬼信徒好察觉多了。

    “我明白了，多谢阁下的指点。最近北地各处都不太平，我们一直都对此有所怀疑………我会立刻派人前去调查。”

    总的来说，虽然最开始闹的有些不愉快，但是纳什尔领主还是愿意和端木槐合作的，甚至邀请审判庭前来无冬城设立据点。毕竟在对付邪神异端时审判庭的无情与高效的确很有用———嗯，至少比某些泰尔信徒强多了。

    整个过程之中，艾瑞贝斯只是站在纳什尔领主身后一言不发，她现在在泰尔神殿里地位也是大为降低，反过来，艾蜜莉亚作为跟随端木槐前往海姆要塞摧毁异教徒据点的功臣，已经取代了原本艾瑞贝斯的地位。

    这也没有办法，艾瑞贝斯在之前审判之中为范斯维克辩解的说辞惹怒了不少人，再加上范斯维克是她的部下，因此艾瑞贝斯自然也有责任，要不是艾瑞贝斯主导的治疗瘟疫的解药算是成功做出来了，恐怕连艾瑞贝斯则得步上范斯维克的后尘。

    只不过现在她也是明升暗降，变成了一个边缘人。

    对此端木槐并不同情，实在是之前艾瑞贝斯为范斯维克辩解的那些话惹怒了他，让他想起以前那个流传甚广的“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但是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嗯，要不是在审判庭上，当场端木槐就暴起想要杀人了。

    不过现在嘛……………

    端木槐望了一眼艾瑞贝斯，然后收回目光。

    希望她能够想明白，别再搞事了。